01
特意从库房里翻出来御赐的水晶珍珠灯,元卿看了一会儿便不喜欢了。沈筠斋和他同坐在室内喝茶,还端着,板着张脸。
冬日里抱着冰块儿,冷得慌。元卿抿唇,眼看着要亥时了,便不再妄想,让蕊珠去备水沐浴。
李尚书家和沈府正在京城两角,从李尚书家回府要途径半个京城。今日上元佳节,车外人声鼎沸、热闹非常。风吹帘动,元卿忍不住地好奇,悄悄往外看。满街花灯,亮如白昼,人流如织,摩肩接踵。
不同于寻常节日,上元节,男女老少都可上街,连养在深闺中的小姐也可在这日出门。
只是…他以前从来没见过。
因此羡慕得很。
上元节,沈筠斋有三日假。昨日陪他回王府看望了父母兄长,今日去拜会了李大人,明日就是最后一日了。
元卿一路上悄悄看他几次,偏生他木头人似的,一点也没察觉。元卿慢慢不抱幻想,就此作罢。
元卿有些赌气地站起身,绕到屏风后面去换衣裳,刚解了衣带,沈筠斋就不知从哪里闯进来,已经重又披了披风,他的披风也搭在沈筠斋胳膊上。
“怎么?”
元卿语气不大好地背过身去。
“不想出门了?”
“大人不愿意,强求也求不来。再说了…现在这么晚了,街上还有什么热闹可看…”
沈筠斋忍笑,听出他并非真的赌气不想去。
“上元节,金吾不禁,什么时辰出门都有热闹。”
元卿半侧过身来看他,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哄他的。
“我出门听戏,夫人可愿赏脸同去?”
元卿要台阶下,沈筠斋给他。
02
更深露重,元卿被包裹在柔软暖和的披风中,出门前,沈筠斋替他戴上兜帽,帽沿缀了一圈白绒绒的狐狸毛,越发衬出元卿精致的面容。
二人坐了一会儿轿,快到街市边沿,便下轿步行。寂静的街道逐渐热闹,人也越发熙攘,元卿虽好奇向往,但从没见过这么多人,亲临其中,还是有些怕生,故而在人流拥挤得或许会将他与沈筠斋冲散时,元卿忙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袖。
“大人,等等我。”
元卿尾巴似地粘着他,紧紧同他贴着,像是生怕他把他扔在这儿了,软乎乎的指头钻进他的指缝紧紧扣住不撒手。沈筠斋先是愣了愣,随后咳嗽了两声,然后皱眉,低头看着他,正色道:“不许叫大人。”
“为何?”元卿不解地看他。
“街市人多眼杂,还是不要暴露身份的好。”
况且他听闻,圣上昨日还微服出巡,说不准,今夜也…
“总之,不许叫。”
沈筠斋抓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元卿从小逢冬天里就手脚冰凉,沈筠斋的手倒是很暖和,牵一起似乎没那么冷了。
“那叫什么?”
“…自己想。”
元卿想不出来,二人静默地走了会儿,好在元卿渐渐没那么怕人了,到处都有热闹瞧,他东张西望,满眼都是新奇事。
“去那里看看。”元卿拉着沈筠斋往一人多处走。虽然到处都有阵阵喝彩声传来,但那一处的人最多最热闹。
“小姐您也打灯虎?”
在此处设灯谜的店家一眼便看到这位容貌出色的女子,想借此为自家招揽更多的生意。
“打灯虎。”
元卿仰头看了眼沈筠斋,眨了眨眼睛。
“就是猜灯谜。”沈筠斋低头在他耳边说,宽阔的肩膀护着他,周围都是人,挤来挤去的。
“小姐,您看那糊在花灯上的字条,每一个字条上都写有谜题,您猜哪个,猜对了,我把字条掀下来,背面有此灯谜的彩头,就归您了。”
彩头的价值大抵与灯笼的价值相仿,最下面一排的灯谜简单,猜到现在没剩几个了,灯笼都是普通的红灯笼;再上面一排的灯谜难些,灯笼是彩纸糊的;再往上的灯笼更贵些,几百文的也有,最上面一排只有一只精巧的苏绣灯笼,谜面是单独糊在一旁的,“文远不识文长知”,打一成语。
彩头就是那只苏绣灯笼。
寻常彩头都是笔墨纸砚、吃食、胭脂水粉之类,元卿不感兴趣,就想要那只苏绣灯笼。
元卿转身拉了拉沈筠斋的袖子,这里太热闹,他要贴着他讲话才听得清:
“哥哥帮我猜那个。”
03
“好不好?”
沈筠斋有几个庶弟庶妹,但从没真觉得自己当过哥哥,他从小性子冷,他们都怕他,没人敢这样拉着他撒娇管他要东西。
沈筠斋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敢看元卿的眼睛,低头咳嗽作掩饰。
谜面不难,文远是三国名将张辽的字,文长是魏延的字,谜底就是生张熟魏。
“…我给你猜便是。”
沈筠斋有些别扭地说。
“店家!我们猜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