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阻止,少年便自顾自地推门进来。
熙玉未曾见过郑道子,当下微微一愣:“这位是……?”
楚景策为他简单地做了介绍,又说自己与郑师叔有要事商量,让少年先去做些杂务。
熙玉点头应了,临走前,楚景策暗中汇聚灵气于眼眸,上下将少年周身骨骼看过,更是确认无疑。熙玉不过是个普通凡人,并无妖骨。
郑道子自然也将少年从里到外好生打量一番,淡淡道:“光从骨相来看,确与凡人无异。”
楚景策扬眉:“师叔的意思还是对玉儿抱有怀疑?”他顿了顿,又接口道:“师叔若是不信,便将掌门所赐的照妖镜请出来罢。”
这镜子本是观众至宝,道观建成二十年来从未取出,却没想这正是郑道子的意思,他微微一笑:“此镜不分敌我,凡人若照了,只怕此生便是入不得道了。”
楚景策冷笑一声:“师叔既然知晓,为何要将此等刑罚加于熙玉身上?”
郑道子不假思索地反驳道:“这不也正是你的心愿?”
楚景策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师叔准备何时将照妖镜请出?”
“事不宜迟,我看就在今晚吧。”
郑道子离开的时候,道袍掀起沉闷的风,楚景策依稀能嗅到一些不寻常的气息。他想他的这位师叔,只怕也没有几年寿命了。
除去纯粹的修道者之外,世人想入蜀山,无非是恐惧死亡,妄图追求长生。谁想上天早有命数,将骨相分为三六九等。楚景策自幼能被收养,也是因了他这上品的骨相。
大多数人,包括郑道子与熙玉,不过都是最为普通的三等。
三等骨相执意修道,更是加快消耗寿命,他们将希望寄托于渺茫的结丹上,试图证明自己是三等骨相中最不寻常的那个,结果只能适得其反。若是郑道子当初未曾入道,只怕现下还有二十年可活。
楚景策正是不想让熙玉步上郑道子的后尘,还不如让他绝了修炼法术一脉。
熙玉百无聊赖地跟在宁远身后,坐着些端茶倒水的活儿,虽然轻松,倒也无聊。少年站在帘后伺候着,心里想的却全是方才楚景策房中的陌生人。
这老道士修为比楚景策高了不少,听说常年闭关不出,想必是对自己起了疑心。桓晔早早提醒过他观内的照妖镜,他自然早有准备,哼哼,老杂毛,想让我现原形,做梦去吧。
他劳累一日,总算挨到夕阳西下,宁远瞧见这比他大几岁的少年体力还不如自己,不禁取笑道:“果然是少爷身子呢。”
熙玉表面不好意思,实则将这小道童在心底骂了几句。
他用完晚饭正回屋,却见楚景策站在屋内,不禁笑着扑进男子怀中。
青年揉了揉他的脸,轻声道:“今天累不累?”
少年摇摇头,对他展颜一笑:“宁远很照顾我,都没让我做重活。”
双手自然而然揽住楚景策的腰,洁白如天鹅的脖颈上隐约有着斑驳红痕,青年咳嗽两声,替他扯了扯衣裳:“今晚随我去一个地方。”
熙玉不解地眨眨眼睛:“什么地方?”
楚景策一本正经地答道:“拜入蜀山门下都要经过照妖镜的考验,先前郑师叔还在闭关,我没敢打扰他,如今他出关了,便让我带你去。”
熙玉活了几百年,也不知和多少蜀山弟子打过交道,自然清楚这是青年骗他的谎话,当下故意装作恼怒的模样:“这……这是怀疑我是妖怪么?这怎么可能?”
楚景策柔声哄道:“不是怀疑,是入门弟子都要经过这么一遭,拿镜子照一照就好,不费事的。”
少年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当真么?不会对我有什么其他的影响?”
楚景策一怔,到底还是没坦诚了自己的私心,摇了摇头。
少年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我随你去便是。”
寂静无声的院内,郑道子早已将照妖镜取出。熙玉大为好奇,上前仔细瞧了一会,却发现这玩意外表与普通铜镜无异。
不知为何,楚景策心中砰砰直跳,他看着少年缓缓走到镜前,却见郑道子轰然抬手,万千光芒从铜镜中爆射而出,打在中间的少年身上。
熙玉感觉当胸如被重锤撞击,惨叫一声摔在地上。
楚景策心惊胆战,不忍再看,只好将目光投向照妖镜。却见镜中情形水光幻影似地波荡摇摆,半晌无法定形,反倒是地上少年的痛呼声越发刺耳。
他又惊又怒,喝道:“师叔,这镜子是否有了差错?”
郑道子脸上满是汗水,心中越发笃定这少年绝非凡人,当下更是催动功力,镜中幻影渐渐浮现,却仍是满脸痛楚的少年模样。
他一呆,瞬间满室光华也随之消失。
楚景策连忙上前将少年抱起,只见他已经痛晕过去,全身上下仍是剧烈颤抖着,口中不受控制地发出哀鸣。
青年极力压住心口澎湃的怒气,冷冷道:“既然已经证明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