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凛不忍去看肖寒月,只将目光集中到湖心。
净水莲华已完全绽开,形势却僵持不下。数条水蟒簇拥着白莲,组成密不透风的防护网,将它层层拢在里面,若要强力破开,又担心伤到其中稚嫩的莲花。
当真是投鼠忌器。
净水莲华转瞬即逝,眼见盛开的花瓣即将凋零,几名修士着急起来,其中一人狠狠挥剑划过,荡开的剑气扫平一大片荷花莲叶,却只在水蟒身上割下浅浅的伤痕。几人于是不再留手,剑招齐出,一时间狂风大作,摧枯拉朽,整片湖水都荡开汹涌的波纹,破碎的花瓣与凌乱的荷叶四处飞溅。
白棋一人一剑,剑尖正点在净水莲华上方,借着众人齐攻的威势,终于破开水蟒的防护,眼疾手快,一把摘下白莲。
水蟒抵过一招,很快反应过来,又齐齐张开口,咬向白棋。
白棋无处躲避,尖叫一声,“林凛!”
林凛一愣,双指并剑诀,流云剑闪电般飞出,在湖心划过圆如满月的流畅剑光,将攻向白棋的水蟒尽数斩下头来。
血雨漫天,落了白棋一身。
白棋大口地喘着气,惊魂甫定的踩在飞剑上,愣愣地看向林凛。他的师兄飞在他身旁,也是愣怔一瞬,方笑说:“不愧是剑仙高徒。”
——好利的剑。
话虽如此,他的眼中却带了浅浅的戒备。
净水莲华拿到了,可只有一朵,怎么分?
“这莲华毕竟是我们家阿琪采下……”
话音未落,百花山庄的一位女修便冷冷地说:“没有众人掠阵,他如何破得了水蟒防护?”
眼见几人要就这宝物争起来,林凛便说:“既然莲华已成功取下,在下不便多留,先行告辞。”他躬一下身,行过礼后便要离开,不愿卷入这些争端。
肖寒月忙道:“我与你一起。”
“欸!林凛!”人群中,白棋着急地叫他一声,见林凛回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师兄在一旁轻拽一下他的衣袖,他犹豫片刻,只好说:“谢谢你救我……试炼加油。”
林凛点头,转身离开,肖寒月便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同走远。
白棋耳边萦绕着众人为争莲华而起的唇枪舌剑,不耐烦地抿一下唇,垂下眼,眼中光芒暗沉下来,乍一看,竟有些阴郁。
先暂且分开,他想,暂且。
等到……之后,他会再去找他的。
林凛。
既然招惹了我,便要负责呀。
白棋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一个笑。
谁让你平日要那样照顾我,草甸之上,水蟒之中,三番五次的救我。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这样的道理,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可是答应了我,要“交朋友”的。
“阿琪?”他的师兄叫他。
“啊?什么?”白棋抬眼,大眼睛黑白分明,一如既往地天真纯粹。
林凛与肖寒月沉默地走着。
肖寒月不说话,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对白棋的身份尚有怀疑,然而白棋已遇到衔月宗师兄,没有与他继续相伴,又有重宝净水莲华夹在其中,他不好再说什么。
或许,这一切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希望如此。
肖寒月默默地走在林凛身后,悄悄抬眼望向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深深呼吸时,他似乎能闻到林凛特有的气息。
清爽的,干净的,如林间清风,如雪落竹林,独一无二。
那味道盈满鼻腔,让他深深着迷,脑中也混沌起来。
“凛凛……”肖寒月突然开口,“你……你能不能、给我一件你的衣……”
话未说完,肖寒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陡然收住口,脸上闪过后悔的神色,慌乱地说:“不,不,我什么都没说……凛凛,我错了……”
他忙不迭的道歉,小心翼翼地觑着林凛的神色,很怕他生气。
林凛心下滋味莫名,有种混杂着无奈、叹息、惋惜与可怜的心情,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难言。
肖寒月要他的衣服,是想做什么呢?
像方千皓一样,偷偷地藏在房里,自慰吗?
被人意淫,原本该是生气的,可不知为何,林凛突然想起许久以前,方千皓跪在他脚下,伏在地上求他的场景。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赏我吧……”
方千皓这样说,卑微至极,反复恳求。
明明是他的师兄,地位比他高,实力比他强,却仅仅因为喜欢上他,爱了他,便要如此可怜,卑微到泥土里,捧出一颗赤城的心来,任他践踏。
说起来,肖寒月也求过他,跪着求过他。
肖寒月也是他的师兄。
林凛吐出一口气,低声说:“不用道歉。”
肖寒月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微松一口气,随即又怅然若失。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