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人类， 对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了好感。

之前一个人在市中心的时候，他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虽然还没有死，但是其实，他心里面早就已经没有了什么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最开始的时候，他想到背叛自己的队友，心里面还会不甘心，还有很多难过和愤恨，但是到后来，所有东西在他的心里，都没有什么意思了。

他那个时候想的是，能在市中心看到那几个人死在他面前固然很好，不能看到，那也算了，他能活到什么时候，就活到什么时候吧。

死了也无所谓，反正这个世界也不值得留恋。

直到他遇到季绵，这个独属于他的小丧尸。

经年行于黑夜，终于有一朝被太阳温柔拥抱。

他活了回来。

不过纵使是这么想着，他还是十分配合地问：“为什么？”

季绵很满意他的配合，点了点头，伸出白嫩嫩脆生生的手指在男人的额头上点了点，然后小声地讲了原主爹的事。

“我知道他们研究所在哪儿，最开始他们研究的东西是合法的，研究所在政府那里还有记录，后来越来越过分，他们就悄悄地换了地方。”

季绵舔了舔下唇，仰着头看人的时候一双眼睛澄澈得不行，没有半分杂质：“我们去找一找，配合着……我爸的研究资料，再在我身上抽两管血，应该很快就能研究出来。”

“江未珩，”他吸了吸鼻子，声音软乎乎的，但是说话的时候却格外地严肃：“我知道我手里面想我的这些东西对于整个人类种族的价值，我可以很早就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但是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才说吗？”

江未珩心里面隐约有了猜测，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季绵小声地叹了口气，坐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轻轻地在对方的脑袋上拍了拍。

“江未珩，我现在把这个选择交到你手里。”

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稚气，板着脸说话的模样看着还有些好笑，但是他却是实打实的认真。

“江未珩，我知道你不喜欢人类，现在我跟你说，你要是心里面没有放下芥蒂，就当是我为你出气，我们拿到资料之后就马上销毁。”

“这个基地里，很多人都知道你当初的处境，不只是两年前的那件事，以前很多人就没有把你当成同类，这是他们本来应该付出的代价。”

雪山崩塌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说到底，这个世界上的人对他来说，不过都是像是游戏数据一样的过客。

只有江未珩跟别人都不一样。

“但是，”季绵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已经放下了，那就给他们一次机会。”

他想江未珩活得好好的，但是人类就是这样，是群居动物，本能就是趋向光的，如果他们两个人生活在市中心，江未珩确实报了仇，但他也并不能算是过得快乐。

这和原着那个想要带着人类灭亡的江未珩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不想这样。

江未珩说不出来，他喉咙里就像是有什么湿哒哒的东西堵住了。

他下意识地想扯开唇角笑一笑，但是还没动，眼眶就骤然一红。

太丢人了。

在少年还没有看清楚的时候，他就猛的坐起来，把小丧尸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啊……

季绵愣了愣，刚想开口再说什么，却在下一瞬，就感觉到了埋在自己颈窝里的脑袋有些重，跟着，好像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滴在了他的颈侧的皮肤上。

哭了。

江未珩。

唔。

季绵迟疑了一下，把手放在了男人有些轻颤的背脊上，像是平时这人哄他一样，轻轻地在上面拍了拍。

江未珩抿紧了唇角。

他曾经想问，他如果想要报復人类，季绵在他和人类之间，会选择谁。

现在看来，季绵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季绵皱了皱鼻子，估摸着抱着他不撒手的人心情稍微平复了些，才又问：“江未珩？”

男人沉默。

直到季绵都要重复再问的时候，他才低哑着声音道：“给他们。”

他的小太阳想要他好好的。

第二天的时候，他们就回了市中心。

找车的时候有点费时间，等他们回到市中心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了，所以他们就干脆先回了季绵家。

这边两三个月没有回来，到处都积了一层灰，江未珩还好，那两年的时间里他什么地方没有睡过，就是季绵，他嫌弃得不行，进来的时候简直都有些无法下脚。

江未珩看着他的那副模样就想笑，然后让他干脆先在外面等着，他打扫干净了再放人进来。

季绵想了想，算了，反正他们也在这儿待不了多长时间，明天就走了，懒得折腾。

不过就算是这样，江未珩还是在他去洗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