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明明受伤的是季绵,但是他竟然也觉得心臟疼得像是被子弹穿过去了。
医生来得很快,给顾折行了礼之后就带着工具过来,想要给季绵把嵌进了肉里面的子弹给扣出来。
但是在小oga看清楚工具的一瞬间,他就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然后拚命地把自己往alpha的怀里面塞。
他的动作幅度有些大,伤口的血又跟着往外涌出来了些,甚至一下子顾折都差点没按得住他。
这兔子。
顾折皱着的眉更紧了些,但是他刚准备厉声呵斥小oga不要动的时候,垂眸又对上了对方那双哭得湿漉漉的、眼尾都还带着红的眼睛。
他一下子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了,心里面疼得他呼吸都有些颤抖了,只能叹了口气,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妥协:“绵绵乖。”
“不要躲,等医生把子弹弄出来,很快就能好了。”
其实这伤也不算重,没有打在要害部位,他当初在地下交易场所里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他也没觉得是多大回事。
但是他的oga是个在完全标记后,走两步路都能疼哭的人,那么娇气,这子弹打在他身上也不知道有多疼。
那么娇气,仿佛用力一碰都会像是玻璃一样碎掉的人,竟然会在那种时候愿意为他挡下子弹。
明明打在他身上,他也不会死。
傻。
季绵疼得脑袋都恍惚了,压根儿理智不起来,看到那钳子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隻觉得自己可能要丧于今日。
但是他还有脑子,也知道可能这子弹留在身体里面,血继续流着更危险,于是只能呜咽了一声,把头埋进了alpha的怀里。
顾折不知道怎么安抚他,只能又释放了些安抚信息素。
一时间,房间里面塞满了干燥得有些暖的雪松味,他的信息素等级高,释放的安抚信息素对大部分人,无论ao都有用,但房间里的人却没几个敢抬起头来的。
隔了一会儿,就在医生剪开可染血的睡衣,都准备动手的时候,蓄了点力气的季绵吸了吸鼻子,阻止了他:“……等一下呜呜。”
医生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了顾折。
季绵知道他没办法做主,也跟着可怜兮兮地看向了虚虚抱着他的alpha,手指还跟着勾了勾他的衣袖。
看着就像是被欺负狠了的小兔子。
顾折本来就心里沉甸甸的,这个时候耐心几乎到达了一个顶峰:“怎么了?”
小oga又吸了吸鼻子,因为失血过多,苍白着一张脸,眼尾却红得像是雪地里绽开的红梅:“我……呜呜,要是死了……”
“……”
顾折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主要是,这点伤,离死可能确实还有点距离。
但是看小oga认认真真在担忧难过的模样,他又说不出别的话来,只能低声哄人:“不会死的,绵绵,听话。”
但是小oga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脚上的表情越来越悲壮。
可能是他真的时间不多了,他再开口的时候,都觉得有气无力,但是他再一次扯了扯alpha的衣袖,坚持说:“顾折,你听我说。”
小oga皱着秀气的眉头,一副立遗嘱的模样,说的时候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你,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呜呜。”
他一副顾折不点头他就不同意医生动他的模样,顾折拿他完全没办法,只能无奈点头:“说。”
季绵是真的难过得要死,小声哽咽着道:“要是我死了……顾折,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好好地当皇帝,不要乱杀人了。”
房间里听到这话的人几乎是同时身体一僵,把头都埋得更深了些。
虽然这是事实,他们在背后都会说这位是个疯批神经病,但是——这可从来不会有人胆子大到直接拿到人面前来说啊!!
不要命了!!!
这疯子不会直接说不治了,干脆把人给捏死了算求叭……
在场的人基本都出了一身的冷汗,有胆子大一点的人小心翼翼地抬起了一点眸,去观察床边上坐着的那个疯批的表情,但出乎预料的,那人似乎并没有那么生气。
事实上,顾折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面是个什么感觉。
现在小oga这一木仓是给他挡的,不说别的,就单看这一点,不管oga提出什么要求,他肯定也是会满足的。
但是他是着实没想到,oga会提出这个。
让他不要乱杀人……不是不要杀人,而这个“乱不乱杀人”,判定界限太过于主观,要求的强製性也就跟着消失了。
这就意味着,小oga提的这个要求根本不是要求,对他自己来说,也没有意义。
就跟小孩子虚无缥缈的愿望一样。
那为什么……
他这么想,也跟着这么问了:“为什么?”
只是声音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