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以后你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季芳树听到后啥也没说,继续画画,但是红色铅笔的铅芯折断了,他爬起身开始到处找妈妈,想让她帮忙削铅笔。
季丛生接过秃头的铅笔,告诉他:哥哥帮你削。季芳树抢回来,开始上下猛甩铅笔,好像是在耍刺刀一样,嘴里嘟囔:我自己来。
说实话,就凭现在的科技发达程度,他根本没有出门的必要。需要食物可以通过外送送到家门口,缺生活用品可以通过网购获取。只要不出门,就不会生严重的病,必须的药物也会由哥哥定期送过来。虽然已经几乎不记得自家的门长什么样了,但是家里的生活必需品很全,生活几乎不会产生什么大问题。虽然并不是把母亲教导的“外面很危险”这件事谨记于胸,但已经习惯了与外界断绝往来这件事,因此遵循这种方式生活显然是最明智的选择。
季芳树拿小刀划开新到不久的快递箱。一包包棕褐色包装袋露出来。他取出一板巧克力,撕开包装,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他喜欢巧克力,牛奶巧克力、坚果巧克力、酒心巧克力、条状巧克力、球状巧克力,各种类型的巧克力。不过巧克力还是越苦越好,苦的东西比较容易促进大脑的血液循环。工作时嘴里不叼着一块巧克力是完全做不下去的。
他一边含着巧克力,用舌头挑着半融的巧克力在口中滑来滑去,一边坐到电脑前,开始随意浏览今天的股市行情。今年他刚满十八岁,正在做一份风投工作。
工作原因,他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坐在电脑桌前。久坐加上巧克力,简直是培育脂肪的温床。但是季芳树总是胖不起来。究其原因很好明白,遗传加上营养不良。
偏食严重的缘故,母亲生前没少和他搏斗,她每次都要因为不吃青菜和花椰菜而气到险些要打他,季芳树就一边尖叫一边抱头乱跑。不过大部分时候都会由母亲的妥协告终。
场面往往会演变为季芳树哭哭啼啼地缩在房间一角发抖,母亲在离他两米左右的地方拿着一块巧克力诱惑他:芳树,吃三口花椰菜就可以换一块巧克力哦。
季芳树泪眼汪汪地抬起脸:两口。
明明没有开声音,显示屏上的红绿色线条界面却发出阵阵喧哗。季芳树想了好一阵,才意识到这声音不源于电脑,而是来自家门口的邻居。他放下手中的巧克力,来不及擦嘴,走到门前,趴在猫眼上观察起来。
刚把眼睛凑上去,就被吓得差点弹开。但是没过几秒,他便犹豫着又贴近了猫眼。
对门邻居的家门敞开着。舞台上的主要角色有三个。男人,妻子,和披头散发的女人。
好一出出轨抓包现场。被赶出来的小三满头是血,狼狈地在门口喘气。看上去像正室的女人边像踹狗一样踹她,边指着她破口大骂,用词比窜稀后堵住的马桶还脏,就算是隔着一层防盗门偷听,还是听得一阵阵心悸。男人则躲在妻子身后一动不敢动,像是一只找不着脚的鸵鸟,探头探脑的,大气不敢出。
芳树被闻所未闻的骇人场景吓得大气不敢喘,开始犹豫要不要报警。但是报警就意味着他要被叫出去问很多问题,不仅会被人用手电筒照着脸盘问,还会被绑起来拿鞭子打万一被那个凶得要命的女人抓到了,她会不会揪住自己的头发也狠狠骂自己一顿?
他果断放弃了这一不现实的考虑。
完全没有心情继续工作下去了,芳树胆战心惊地躲到床上睡觉。可心脏咚咚跳着,哪里能够睡得着。妈妈和芳树说过,睡不着的时候就想想红蝴蝶和绿蝴蝶,一只红蝴蝶,一只绿蝴蝶
季芳树从床上一骨碌起了身,赤着脚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却只看到了一片漆黑。
那个凌乱着一头长发的女人也消失不见了。季芳树手握紧了门把,用力撞了一下门,“咚”一声巨响唤醒了楼道声控灯。借着昏黄的光,门口果真空无一人。敞开的门已经关上了,就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那个女人大概已经被赶走了吧。他安慰自己,她肯定已经回家了。
可论及妻子的愤怒程度,要是她被拖进家里分尸,也完全不奇怪吧。要是她被这样侮辱完,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第二天被发现陈尸楼下,自己可怎么办呀。到时候警察又会找上门来,而他就是能够提供证据的目击证人
季芳树自责地捶起门,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栏杆被狠敲几下,传来一句粗鲁的“几点了”,他才停止反复的动作。
他不断在口中重复“几点了”,慢吞吞地走到阳台上,趴在窗边往下看。一点星光在视野里摇曳,只不过不来自天上,来自地面上的儿童游乐设施。
女人在跷跷板前徘徊,手中烟蒂燃着的火光在楼上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女人按了几下打火机,没火了,愤怒摔了打火机,骂了一句脏话。
季芳树清了清嗓子,壮着胆子说:我家有火。
声音太轻,只有他自己能听见。见女人转身要走,季芳树又抬高声音喊道:“我,我家有火!”
女人不耐烦转过身来,寻了半天,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