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不全因为他。”姜换看喻遐的样子不找个合适的理由不会罢休,就故意说,“大概我和谷非雨没什么感情基础,还非要在片场爱得死去活来——知道吗,结局是我为他画了一张画,但他已经决定彻底抛弃我,所以我就自杀了。”喻遐:“……”突然很后悔为什么要追着问。哪怕知道是虚构,还是控制不住地泛酸,却发作不出来。看见他表情精彩地反复变化后,姜换得逞似的笑了笑,一翻身把喻遐按进怀里:“再睡会儿,优等生。”“姜换。”喻遐贴着姜换的心口叫他的名字。振动与共鸣就在耳畔。“诶。”“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话,你就说吧,我尽力去办到……不管出现在你面前还是别打扰你……”喻遐轻声说,“好想你以后都不要不高兴。”抱住后背的手臂一箍他,是个留有余地的拥抱,却又仿佛把全部的情感都寄在了喻遐的身上,姜换吻了下他的额头。亲生母亲用他向福利院换了三千块钱的救济金。福利院用他向姜凯婷换了少一个麻烦的便利。姜凯婷则用他的自由与未来向许为水换了签约片酬和一栋带花园的房子。有时候姜换觉得他的随口而来的名字讽刺得不行,却又无比合适。活了三十年,从被遗弃到有了选择权,姜换自己都习惯了以物易物是一条亘古铁律,先失去,再得到想要的,虽然有时不太尽如人意。但喻遐的喜欢不需要他用任何东西交换。他知道喻遐有很多遗憾和缺失,住院账单,舒适住宅,想要不再为生活发愁,没必要穿过整个城市在狭窄的便利店杂物间守夜就为了多几百块钱。他不是喻遐的必需品。在心里发誓要接住喻遐没什么用,他要让喻遐知道。倘若需要留住这份纯粹的喜欢,姜换想,他也愿意为之付出代价。“姜换?”喻遐想抬头看他。“你什么都不用做。”姜换呢喃着,埋进喻遐发间的清香,不自觉地停留好久。黎明前夕沉入睡眠,再醒来,姜换先被阳光晃了下。老旧楼房的窗帘还是以前用的款式,不太遮光,他抓过手机,又睡了三个多小时。姜换想握一握喻遐的手,却摸到旁边的床单是空的。他立刻起身,然后被预判了视线落点,看见床头翻开一张笔记本。再便签条上看过的字,锋利潇洒,这次写给他的话却温馨可爱:“姜换,我一直没睡着,就出门买早餐了。有家店的锅贴和赤豆元宵很好吃,不过比较远,你在家里等我,我们晚点一起吃吧。”
落款画了条小鱼,喻遐有美术功底,连临摹木刻雕花都不在话下,潦草几笔就勾勒得生动,姜换差点以为这是他独特的艺术签名了。老式的偏好,没有选短信反而是手写,却正正好地击中姜换。他仔细看了一阵,放下笔记本,但很快再拿起来撕下这一页,郑重折好后有字的那一面藏向内,放在了手机壳的后面。做完这一切后姜换才去洗漱。喻遐已经为他找好了全新的牙具和毛巾,上次他来过后新买的,和喻遐自己的并排放在一起。橡皮筋,梳子,都准备好了,不知他什么时候观察过,连绑头发的皮筋都买的是姜换用惯了的电话线,好几根叠放在一起。卫生间白色瓷砖被阳光镀上一层浅橙颜色,姜换收拾好两人的用具,后退半步端详,总觉得很像他和喻遐的家。或许他应该搬过来,如果喻遐同意也没有其他的不方便的话。他想和喻遐住在一起,最好每天早晨都能面对面地吃早餐,睡前能有晚安吻。也可以他在小区里租一套另外的,进一步退一步都可以。姜换短短十几分钟想了很多,听见门锁响动,他三两步走到玄关,等着看喻遐给带了什么好吃的。铁门向外敞开,紧接着出现一张陌生的女人面孔。门里门外同时错愕。女人有些年纪了,但依然美丽,眉宇间有股熟悉感,她不可思议地打量姜换的长发、赤裸的上身和短裤拖鞋,巡视客厅和玄关,半只脚踏了进来。她警惕地问:“你是谁?!你和……”正当姜换不知道怎么解释、猜测她的身份时,她背后蓦地又闪出另个高个儿女人,麻利的大光明,微胖,长得一团和气。但她声音尖锐,与相貌截然相反:“哟,瞧瞧,才几天啊,就多出个人了?”姜换还在状况外,走廊里,他清晰地听见喻遐比平时大很多的音量。“妈,你们怎么来了?!”闻言高个女人立刻转身对外:“喻遐,我们还想问你呢!”她带着一脸看好戏的嘲弄,指向房间里出现的陌生男人。“你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带回来了?”--------------------周六更(现在都是大半夜 “喜欢你的人就能发现。”铁门关闭时一声巨响,“嘭”,震得整面墙都像要簌簌地掉下一地白灰。喻遐将两人份的早餐放在桌上,冷着脸,背对客厅里已经登堂入室主人般坐下的两个女人,面朝姜换,不知该说“你先进卧室”还是“你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