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斯摘下头盔,反手抹去额际的汗水,向观众席行礼致意。人群爆发出与 iiiiii there lie they距离花之庆典还有数日,布鲁格斯城中的气氛已然沸腾起来。科林西亚气候宜人,庆典又正逢鲜花怒放的时节,每到这几天,连城堡中的杂役来去干活时都面带笑容。“首日的环城行进已经准备好了,只希望那天千万不要下雨。”艾格尼丝将大管家整理出的庆典花销单递给理查。
公爵只扫了一眼,便搁在了手边:“科林西亚的春雨也下不大,不过当然还是晴天更好。”“理查,清单……你不再看看?今年因为增加了神殿的祈福仪式……”理查一摆手,他在花销上向来大方;尤其是近两年,对神殿的慷慨甚至到了会令艾格尼丝不安的地步。科林西亚公国虽然富裕,财力到底有限。而其余诸国的王公之中,不乏依靠商会支持维持奢华生活的贵族。而海克瑟莱一族向来反对无谓的奢侈,艾格尼丝在这样的教养下长大,难以心安理得地挥金如土。“对了,第二日的舞会,加布丽尔的第一支舞的舞伴已经定下了?”艾格尼丝露出为难的微笑:“我问过她一次,她说让我决定。”理查手指在桌面一扣:“让春季锦标赛的冠军当她的舞伴如何?”“菲利克斯卿?我去问问加布丽尔的意见。”“她应该不会拒绝吧?”理查微笑,仿佛觉得妻子对外甥女的小心态度很有趣,“把这话也带给菲利克斯。”理查很少会如此坚决。但一旦他如此表态,便几乎不可能改变主意。艾格尼丝颔首应下,停顿片刻,打量着丈夫的表情试探:“加布丽尔也到了年纪,难道……”“我还在为她物色人选,你不用担心。”言下之意,艾格尼丝不需要插手。她不禁再次回想起神官特蕾莎提起的传言。自从得知那消息,她就再也无法对自己与丈夫之间的界线视而不见。即便已经成婚五年,纵然他们相安无事、甚至能和睦地互开玩笑,拉缪一族的家事并不容她置喙。在理查心中,她更像是个客人。这状况令艾格尼丝越想越迷惑。她当然知道这样不好,但比她与理查还要疏远、更加剑拔弩张的夫妇比比皆是。更何况,事到如今,她突然开始努力拉近与丈夫的关系,难道不会显得可疑?面对这段婚姻,艾格尼丝只会以理性冷冰冰地分析,却无法断言自己怀有怎样的心情。即便理查并不打算将名下头衔与权益拱手送给海克瑟莱一族,因而有意将财富挥霍一空,她也没有立场全力阻止,更没必要太过不安。有人这么形容过,在艾格尼丝父亲掌控下的海克瑟莱氏宛如战舰,能突破最凶恶的暴风雨,原因不在船本身、而在于行动宛如一体的船员。十年以来,她乖顺地扮演了属于她的角色,以物换物,遇上困境时,她就应该为自己的牺牲得到补偿。艾格尼丝并不期望现状发生改变。但内心深处,她又矛盾地幻想着眼下这虚假而无趣的平和生活,能够因为任何契机,彻底地、不留一点余地地坠入毁灭。暂时压住再次陷入漩涡的思潮,艾格尼丝起身:“那么我去找菲利克斯。简,乔安,你们都还有活要干,不用跟着我。”“好,麻烦你了。”理查语毕,视线便再次回到眼前的教典抄本上。艾格尼丝离开理查居住的北塔楼,站在通向花园的回廊下,一时拿捏不定该到哪里去找菲利克斯。事实上,骑士们常造访的场所她心中有数,但被这几日缠绕她的情绪影响,艾格尼丝其实更想回卧室一个人呆着。“艾格尼丝女士?”她正出神,肩膀一颤退开半步,才认出来人:“伊恩卿。”这似乎是锦标赛半个月以来,他们第一次面对面地独自交谈。艾格尼丝并未有意回避伊恩,伊恩却也没有主动接近。而新效忠的骑士与主君夫人,平日本来便无太多交集。伊恩的态度关切而不失礼貌,反而没了堪堪重逢那时带刺的熟稔。他柔声询问:“您看上去有些烦恼,不知我是否能帮上您?”“你有没有看见菲利克斯卿?”“啊,菲利克斯卿,”今天伊恩分外好说话,“刚才我碰见他了,他在帮忙装饰中庭。”艾格尼丝颔首:“我知道了,谢谢。”“我也要去中庭,不如和您同路?”艾格尼丝不禁嘲弄地弯唇。既然刚刚从中庭来,还两手空空,为什么又要返回?伊恩察觉她勘破,也不懊恼,只眯着眼微微笑,等她的回音。“随你。”艾格尼丝语毕,率先转身往中庭走。对方跟上来,在斜后方与她隔了半步的距离,口吐无害的场面话:“为了准备花之庆典,您辛苦了。”“这是我该做的。”艾格尼丝不禁伸手触碰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伊恩的视线在她的手上打了个转,不打算应答,也没立刻找新话题。艾格尼丝若无其事地问:“你的伤势无碍吧?”“多谢您关心,艾格尼丝女士。锦标赛都是小伤,连疤都不会留下。”“不,我说的是手臂上的伤。”伊恩的步子慢了一拍。艾格尼丝回眸,唇角上扬,却没笑开,视线与伊恩擦肩而过,盯着的是他身旁的空气,像在挑衅又像在回忆什么。“早就不痛了。”伊恩陡然压低声音,“当然,不止手上的伤口,情伤也是。”艾格尼丝一笑置之。在通向中庭的拱门下,伊恩突然停住步子:“花之庆典的舞会,您会参加吗?”“作为女主人,我当然会到场。”伊恩意有所指地摇头:“我的意思是,您是否会下场跳舞?”艾格尼丝漫不经心地答:“也许吧。”不等伊恩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