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之前在孤儿院住的那间房间被一直保存下来了, 打扫的很干净,一切陈设和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晚上小朋友们拉着俞景让他给讲外面的世界,立冬和小夏扒着他讲游戏的事情, 一群人坐在院子里,浩瀚星空下,他们淋着月光讲述着故事, 偶尔传来一阵崇拜的惊呼声。
厉舜舟站在二楼的房间门口,弯腰撑在栏杆前, 静静的凝视着院子里那个少年, 俞景像是回到了自己的舒适圈,卸下了全身的防备, 那些用来伪装和保护自己的冷硬外壳统统溃散, 现在的他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嘴角弧度闲适,甚至还流露出一丝幼稚和天真。
厉舜舟看的心动, 一双眸子全搁在人的身上, 心口发热。
俞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沉默的站在厉舜舟的边上,两个人静静看着院长里的俞景和一群小孩。
厉舜舟不做声, 他在等对方先开口说话, 他知道,他一定会告诉自己一些关于俞景的事情。
俞院长是个很坚毅聪明的人,不然在大山深处他不会能带着这么多孩子生存下来,其中苦楚非常人难以想象。
俞院长双目平视着前方, 声音沉稳, 缓声道:“小景带你回来,我看出来了。”
他转头, 镜片下那一双深邃犀利的瞳孔静静的看着厉舜舟,虽然他已年入五十,但多年的费心经营,他的头脑一直都很清晰,据他的经验来看,眼前这个帅气小伙和小景的关系一定不寻常,甚至,他已经有了那个大胆荒谬的猜想。
厉舜舟毫不掩饰,淡然一笑:“院长慧眼。”
俞院长吐气重重叹一声,似有些无奈:“都是过来人,谁看不出来,我也年少过,也爱过人。”
他看了眼前这个帅气的少年一眼,语气有些怨怪:“就你两对视的眼神,稠的快拉出丝儿来,我又不是瞎子!”
厉舜舟低声轻笑了笑,“那我们下次注意。”
俞院长郑重的看他,十分认真严肃的问道:“你两是认真的吗真的想清楚了我看你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条件应该很好,但小景他不是,他从小”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眼神慈爱的看着院子里坐在人群中的那个大男孩,长缓的声音飘在夜空中。
“他从小很苦。”
“所以,我请你不要骗他。”
厉舜舟点头承诺,语气充满虔诚:“我亦可以骗尽世上之人,唯独决不会瞒他欺他一分。”
俞凛的瞳孔一震,被他的千钧之誓所撼,心中的担忧与顾虑稍稍散尽了一些。
“你这样说就很好,我就放心了些。”
厉舜舟无奈一笑,低声道:“俞叔,我对你讲实话,虽然我物质优渥,拥有可观的财富,但没有遇到俞景之前,我似乎没有很执着的事物,人生随遇而安,四处飘流,没有很上心的事,没有着迷的人,不懂喜欢两字的意义,像是华丽的躯壳却又是空荡的灵魂。”
“直到遇见了俞景,我从没有想过我这一生执手与共的人是个男人,但如果是他,那我的取向就是男人,不是我喜欢男人,而是我爱的人他恰好是个男人而已。”
说到这里,厉舜舟轻轻一叹,全身心的妥协道:“是我没出息,我这辈子离不开他了。”
那个外表冷傲,内心柔软腼腆的少年已住进他的心底,深深扎根进他的心络,随着血液蔓延遍布全身。
俞凛久久未语,良久,他抬手轻轻的拍在厉舜舟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带着长辈的祝福与嘱托:“你们,好好过。”
厉舜舟面色肃然,退后一步,朝眼前这个俞景最重要的家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烟雾缭绕,俞院长罕见的抽了一支烟,厉舜舟指间也夹着一根烟,薄唇启合间,青烟袅袅,将他们笼罩在烟雾里,阳台头顶上昏暗的橘色灯光,散发着年代感的朦胧亮光,让这一切变得安静沉重。
恰到好处的气氛,适合说起从前,俞景的成长过程。
“从哪儿说起呢,就从第一次见到俞景开始说吧。”俞院长望着漆黑的夜空,陷入了回忆。
“那会儿星星村孤儿院还没建起来,我从县城调到星星村当村书记不久,那些年这里是真穷啊,整天一群孩子光着脚露着胳膊大腿在外面疯跑,能吃饱肚子都费劲,不知道你听过没有,越穷越生,在山里,在地里讨生活吃饭,家里人口越多越有劳动力,所以这村里的人家家户户都生好几个。”
“生的多,养不起怎么办,就送,特别是女孩子,心狠的生下来就送,有的养大一些,到了十四五岁就收个彩礼把人就嫁了。”
“记得那年大旱,地里收成不好,家家户户收成都差,为了讨生活,村里的青壮年大多就出去了,有的死在了矿下,有的下落不明再也没了音信,说是去沿海城市打工因为没有暂住证被送进了收容所。”
“家里就剩个女人,拖着一大群孩子,生活熬不下去,就开始丢下孩子跑了,好多孩子就成了没爹没妈的孤儿,我看不下去,就把人往家里收,这一收就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