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分明才十三岁的少年,举手投足间气势华贵逼人。饶是宋老夫人阅过无数优异后生,也忍不住暗暗称赞。
她笑道:“世子今日怎么得空了?前些日还听说你忙国子监结业的事。”
容辞道:“今日状元游街热闹,晚辈与友人出门闲逛。”
“哦。”老夫人点头,吩咐婢女看座上茶。
随即,她抬眼去看自家孙女:“阿黎,过来祖母这。”
阿黎攥着容辞的手,些许犹豫。
老夫人笑骂:“祖母在你眼里是老虎不成?怎的就不敢过来?再说了,你还牵着容世子做什么,得让他入座吧?”
阿黎这才走过去,坐在宋老夫人身旁。
“祖母,”容辞问:“近来身子可好?”
“好,上次世子派人送来的老参一直吃着,近日觉得精气神好许多了。”
“睿王和睿王妃可好?”宋老夫人问。
“家父家母皆好,母妃操持家业不得闲,不然也要过来看望您。”
宋老夫人忙道:“哪里的话,合该是我去看望王妃才是。”
两人寒暄了会,容辞提起此来目的。
“祖母,晚辈听说阿黎被罚跪祠堂,故想为阿黎求个情。”
宋老夫人一听,就知道他又开始心疼人了。
他这一心疼,倒弄得她有些心虚。
便解释道:“也不是什么大错,左右不过小孩子贪玩偷偷出府。但现下京城才春闱结束,人多纷乱,她随她二哥私自出门,万一碰见拐子了可怎么办?我宁可让她怨我,也不想她以后酿成大错,所以便狠心罚了。”
一旁的阿黎从茶杯里缓慢抬眼,小声说:“阿黎没怨祖母。”
宋老夫人摸了摸她脑瓜:“乖,祖母晓得。”
但她怕容世子误会啊。
也难怪她会有这种想法。
宋槿宁出生后,容世子隔三差五地来看望,不是送吃的就是送玩的。
待宋槿宁长大些了,他还亲自教她读书认字。
平日宋槿宁若是有个头疼发热的,容世子总能最快得到消息。请医问药,滋补调理,皆安排得无微不至。
简直比她宋家人还上心。
这般五年过去,府上所有人潜移默化地生了种错觉——阿黎是容世子的人。
打不得,骂不得,更欺负不得。
此刻,容辞说:“祖母,祠堂向来阴冷,且才下过雨地方潮湿。阿黎人小身子弱,晚辈想跟祖母讨个好,求祖母让阿黎回自己屋去。”
他继续道:“不过祖母放心,宋家家规不能废,该罚自然还要罚。”
听到此,阿黎秀气的眉毛拧起,紧张望向容辞。
容辞心软几分:“祖母原话是要她悔过,外加背完两首诗。晚辈觉得,让她回屋悔过也是一样的。至于背两首诗的事,还请祖母放心,晚辈一定督促阿黎,今日酉时之前就背出来。”
听说还要背书,阿黎顿时苦脸。
宋老夫人瞧见了好笑,刮她鼻子:“看在容世子为你求情的份上,我就不罚你跪祠堂了。但书是要背的,好生听世子的话,莫淘气。”
“还有”她又道:“祖母目的不是为罚你,而是让你长记性,往后可别偷偷出府了,嗯?”
容辞郑重道:“祖母的话晚辈记下了,定会好生管教阿黎,不让祖母伤神。”
老夫人道:“我这话哪里是要你记下?是要阿黎谨记。”
她转头问阿黎:“你可记得了?”
“嗯。”阿黎老实点头:“阿黎以后再也不随二哥哥出门。”
“自己单独出门也不许。”
“好,记下啦。”
领阿黎出了长椿堂后,容辞径直送她回自己的院子。
宋家共三房,大房老爷在外做官,子女们也跟随上任。二房便是宋槿宁的父亲,二房人丁单薄,宋二老爷跟宋二夫人膝下就宋槿宁一女。三房有二子一女,其中带宋槿宁出门瞧热闹的二哥哥便是三房的孩子。
这会儿宋二老爷还未下职,二房无人,院落也空空荡荡。
自阿黎出生以来,容辞便常来宋家,对宋槿宁住的地方熟门熟路。婢女们见他来了,赶忙拿出他最喜爱的茶冲泡。
容辞此前应了宋老夫人,务必要在酉时之前让阿黎背出诗来。是以,他还不能立马离开,得督促小姑娘背诗。
得知阿黎还未午休,他耐心地等她歇了会觉,然后才开始教她。
婢女们看在眼里,赞在心里。
容世子这般宠爱姑娘,日后嫁去了睿王府还得了?世子的这份妥帖,便是姑娘自家父母都难以比拟。
阿黎得了容辞亲自教导,有如神助,背书顺溜得不行。
当然,也许是因为容辞又给她带了吴记糖糕过来。
她最喜欢吃甜食,可父亲觉得嗜甜对牙不好,就不许她吃。但容辞哥哥说吃少许无碍,每回来看她时,会带上一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