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说:“当然了。”
林姐去锅炉边夹出一盘烤好的黑芝麻馅饼,端过来:“快中秋了。我做了些月饼,你们要吃就拿。”
又招呼季时秋:“小秋你多吃些,爬了这么久的山,还要背人,要多补充体力的。”
吴虞乜他,态度闲闲:“他体力好着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林姐和老郑俱是一愣,又不约而同地静默。
而一直闷头吃饭不插话的季时秋终于掀眼——这一眼颇罕见,能跟“瞪”这个形容沾上边,也让他从认识后就惯常阴郁的面孔多了几分生命力。
“吃饭,吃饭。”林姐和气入座。
饭后老郑特意漱了口,坐到门口台阶上正式开始自己的口琴表演。林姐指名要听《月亮代表我的心》,他提早在家练习过两天。熟悉流畅的旋律从男人口唇齿间吹奏而出,飘荡在静谧的小院里。
皓月当空,将草荡映成雪野。
林姐挨靠在他身旁,轻轻伴唱: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吴虞坐得比他们低一级。侧耳聆听少晌,她乘兴拿出手机,想为他们两个摄像留念。林姐害臊,连连摆手说不准,吴虞偏不就范,两个中年人也就允下了。后来,听到至情处,吴虞也跟着哼起来。
两道粗细不一有高有低的女声编织出意外动听的和音。
一曲终了,吴虞捧场拍掌,撺掇老郑再来一首。
中年男人笑不拢嘴,关心起全程闷声不语的季时秋,同吴虞说:“你男朋友想听什么?”
吴虞说:“他不是我男友。”
竟不是一道来山里旅游散心的小情侣,老郑心奇:“啊?那他是什么啊?”
吴虞望着圆月挑眉,轻声回:“谁知道呢。”
她转头问季时秋:“你是什么啊。”
季时秋瞥向她,月色里,女人眸子清亮,直勾勾地瞧着他,她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重复:“我不知道啊,你知道吗,你是我的什么?”
季时秋心跳不自觉加快。
望向他的目光是一种纯黑色的酸液,被久久注视,胸口会有腐蚀般细微的刺痛。
他抬手捏住她下巴,拨弄关节玩偶般,硬生生把她的脸反转至另一边。
吴虞低笑。
秋夜的风无故燥热。季时秋摸了摸鼻头,发觉那里竟已汗湿。
临睡前,吴虞靠坐在床头玩手机,回味那些上了年纪的老歌。
季时秋晾晒好衣裤,回到桌边坐下,半晌没动静。
吴虞挑眼,发觉他又在看那张合影。
“你出来怎么不带手机,”她与他搭话:“不无聊么。”
季时秋摩挲相片的手一顿,将它收回抽屉里。
吴虞又问:“怎么不看我送你的画,还是——在我面前不好意思?”
季时秋胸口浮动一下:“没什么好看的。”
吴虞说:“没什么好看的,也没见你路上扔了,反正没花一分钱。”
季时秋再次拉开抽屉,想立刻把它拿出来从窗口丢掉,被风随便卷去哪里——但几秒的天人交战后,他缓缓将抽屉推回去。
“我休息了。”他走回床边,打算去按床头的电灯开关。
吴虞拦住他胳膊:“不行。”
季时秋装没听见,仍是关了。屋内登时不见五指。防患于未然,季时秋还躺去了床另一头,避免她不依不饶地找事。
黑暗里,女人没了声音。
只有手机屏幕发出莹亮的白光,过了会,光也彻底消弭。
轻微的声响从床那端传来,季时秋专心听着,倏有冰丝般触感的东西掉落到他手肘上,又滑至身前,他拿起来一看,发现那是条女士内裤。
吴虞的腿勾上他的。
季时秋血往脑部涌,恼火起身,捉住她腿窝,把她拖回身前。
“装什么啊你,”阴黑环境里莽莽榛榛,人影叠覆。吴虞攀着他肩膀,指甲似利齿,恶狠狠咬住他上臂发紧的肌肉:“你装什么。”
季时秋也不知道他装什么。
他从没见到过这样的女人,让人想逃开她,逃的越远越好,这样对他俩来说都更加安全;可又发疯般想要靠近她,破坏她,占有她。
他只能克制,不去亲吻她,让一切看起来只是泄欲,不曾倾注任何臣服与情意。
吴虞也发现了,故意口出恶言:
“你也就这点本事。”
还说:
“幸好你妈被锁抽屉里,不然被她看到她冰清玉洁的好儿子在做这种事,会是什么感觉?”
季时秋用手封死她嘴巴。
她不挣扎;而他的掌心像被小猫舔了一下。
季时秋收手攥拳,不得不倾身以唇阻遏。口业在她,而业力仿佛馈报在他头上,他周身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