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特别的不顺,好像一切都在预示着这场危险的到来,他像是被命运揪着领子来回摇晃的玩偶。
玩偶不屈于命运,跌跌撞撞的跑向他爱的人。
在路过休息区的时候,余成及时出现拽住了张漾。
见到他就像是见到救命稻草,张漾立刻死死地扒着,惶恐又急迫的问:“盛京在哪?撞到哪了?他有没事有事,现在是死是活?快告诉我!”
张漾眼底爬满血丝,脸色白如纸翼,像是人夺舍了一样,与往日温和的形象天差地别。
余成讪讪道:“盛总他没事,刚才已经醒了。”
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盛京没事他就没事了。
张漾被吊着的一口气从头到尾地狠狠吐出去,狰狞的五官松缓了许多,“那就好,老天保佑!我去看看他,他现在一定很想我,我得陪着他。”
“嘘——”
余成拉着张漾在休息区找个僻静没人的地儿坐下,还做贼心虚地四处打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你先听我说。你现在冷静一点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其次,盛总在楼上,但是楼上已经被盛大少爷的手下包围,不准任何人进入,以防消息泄露。我这次是顶着被砍头的风险找得你。”
一听到“盛大少爷”张漾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肃性。
盛青是盛京的哥哥,身为盛家长子他的行踪很少暴露于外界,只是前两年听闻升到□□高层,之后再也没了任何消息。
由于身份敏感,盛青甚少出面。这次盛京出车祸带了不少手下,大概是有了比车祸本身更为严重的事态。
张漾想到这,给自己打了一针定心剂,做好了一切准备。
“余成?”
俩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到似乎是偶然路过的孟望。
余成起身:“孟少爷。”
孟望点点头,对着他说:“现在盛家的人都在上边,你身为盛京的贴身特助不宜在外逗留太久,否则惹人怀疑。你先去楼上守着吧,我替你跟张漾说。”
余成非常感激地弯腰,急切地跑向电梯。
在空气中孟望隐约闻到了一股甜腥味,他这才注意到张漾放在膝盖小幅度抽搐痉挛的指肚,随即喊来护士为其包扎止血。
“谢谢孟总,有什么事您不妨直说,我现在已经恢復清醒了。”张漾把手递给身侧的女护士,并且道了声谢。
孟望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护士包扎好伤口后离开,才带着人来到医院后面,背光处阴冷凉爽的长廊下面。
“盛京失忆了。”
他简洁明了道。
“失忆?!”
张漾还是被创的退后两步,脊背撞在雪白的墙壁上。
“嗯。车祸时大脑受重力衝撞后杏仁核激活,海马体储存信息输送纽带受创导致其不堪重负,记忆无法进行保存与整合,在这种应激状态下海马体无法从中完整吸取画面,所以盛京目前的记忆断断续续。边缘系统这种东西极为敏感,在受创后产生的应激反应影响到了海马体,导致他甚至记不起从前的事情。”
孟望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张漾郁闷地点根烟抽起来,“不过你也别太害怕,医生说只要配合治疗和坚持服药检查,盛京还是有可能恢復。”
张漾无力地靠着墙壁,垂下的手指焦虑地扣着拇指指腹,“那也就是说,盛京整整26年的记忆都被重创,隻留下零散不连贯的画面?”
孟望夹烟的手搭在栏杆上,宽阔的脊背像熊一样强壮,一点不落地将身后那人遮住。他似乎沉思了一会:“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继续跟着盛京?”
“当然了,医生不是说会恢復吗,不过,就算不会恢復我也不会离开他的。你知道我们的关系。”
孟望和盛京是关系融洽的发小,他跟盛京确定关系没几天正好撞上了从部队休假回来的孟望,因此成了第一个知晓内幕的知情人。
医院后院清冷安静,人烟罕至,对面有一处石像喷泉,长长的草坪参差不齐地摆放十几把长椅,歪歪扭扭的爬满透明的蜘蛛网,被淹没在高楼的阴影中,像是被人遗弃在这里,孤独又凄冷。
触景生情,张漾难过地轻咳两声,眉宇蒙上一层担忧。
孟望低头掐灭没抽几口的烟,烟头装进口袋里,低沉道:“躺在医院的谢竹怀恨在心,伺机报復,趁盛京团队放松警惕时以同样的方式撞上去。所幸当时开车的不是本人,只是磕到头。不过谢竹这次没那么好命了,车身直接衝下高架桥,到现在也没捞到尸体。”
随后,他转过身,幽邃的眸子映着张漾苍白的脸:“盛家封死了消息,对外称盛京休闲度假一段时间,期间会针对盛京做保密治疗。你身为他的生活助理置身事外,只需要耐心等消息就成,盛家的担心不比你少,不要擅自联系盛京,以免引火烧身。”
“我明白,谢谢你孟总,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让我不至于不明不白的被蒙在鼓里。”他垂眸,浓密的睫毛在雪白的脸上落下两排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