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睁开双眼,琥珀色的曈面染着明显的倦意,缓慢侧来定在了南雪尘的脸上。
唇瓣泛着病厌的微白,却不减面容里的凌厉,看着她诧异的神色,姚文炎沉默数秒,话音是独有的慵懒,「问你话。」
缓上了劲,南雪尘收起脸上的讶异,下意识回避了他的目光,「??就是来看看你。」
「伤好点了吗?」
男人没有回答,视线定在她落下来的黑发,淡漠的瞳仁微微一转。
「你把头发放下来了。」
话音毫无情绪,姚文炎缓慢地说:「这四年来,除了睡觉的时候,我还没看过你把头发放下来。」
视线细细扫过女人的面容,那黑亮的长发裹着小巧的鹅蛋脸,一缕一缕落在肩窝,衬得肌肤更加莹白透亮。
眸光沉淀,他静了会儿,「现在看起来,真好看。」
「这四年,我应该多让你把头发放下来的。」
总觉他的话如针一根根扎在心上,南雪尘紧了紧下牙,努力让语气平静,「??为什么不去医院?」
「医生说你的伤很严重,得去医院治疗的。」
视线自她顺至耳后的碎发收回,姚文炎别过头,「我不喜欢去那种地方,你知道的。」
「白晃晃的,看了心烦。」
瞧他油盐不进的模样,心里腾起一股无奈的不悦,南雪尘皱起眉,「就算这样??」
「所以为什么来?」打断她的话,姚文炎看着落地窗前零碎的阳光,眼底覆着浅淡的阴影。
「是来道别的吗?」
没有意料他会这么说,南雪尘驀地愣住。
「你们快抓到谢柏锋了吧?」而他的话仍持续着,从容地周旋整个卧室,甚是清晰,「抓到他以后,就要抓我了。」
「所以要和我说,」侧首而来,琥珀色的眸深沉如洋,定在她诧异的脸上,「我们以后是敌人了,是吗?」
见她被他堵得一时说不出话,男人沉默片刻,又平静起声:「还是,来拿什么东西的?」
「衣服拿走了,口红拿走了??」
「衣柜里的那个盒子也拿走了,你还要拿什么呢?」
眼底闪过错愕,南雪尘心脏一抖。
补充到她眼底的诧异,姚文炎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会儿,「那是他送你的吧?」
「这四年来,你总会把那个盒子拿出来看,尤其是冬天??十二月、二月,或是十月。」
「然后,在晚上睡觉时哭着唸他的名字,叫他不要走、不要离开你??再说自己做恶梦了。」
听到这,一股潮湿猛然涌入胸肺,南雪尘双瞳震了下,唇瓣翕动了起来。
「所以,你来这里要拿什么呢?」可他却还没说完,甚至轻轻笑了,「拿我的原谅吗?」
「是想和我说对不起,从四年前在岸边的那句生日快乐,到今天的所有,都是假的吗?」
被他如此凝视,四年来所有的偽装像瞬间被扒得分毫不留,一股巨大的羞愧与赤裸感袭入胸口,南雪尘惶恐地张着唇,全然失了语。
——南雪,为什么要哭?
——你昨晚说梦话了,记得吗?
——你那乾弟弟?
——他只是你的乾弟弟,所以我不用担心的,对不对?
姚文炎,你真的??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掌心掐紧衣襬,南雪尘死死哽住了声。
原来那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是你给的机会啊。
终究没脸继续看着他,她垂下头,嗓音沙哑,「姚文炎??」
而瞧她这般,阴翳的眸色被嘲謔覆盖,姚文炎咧唇笑道:「是吗?南雪。」
「回答我。」
是吗?是吗?是吗?
好多好多的「是」击打在胸腔,氤氳洗上双眸,她绷着下顎,「姚文炎??」
泪珠自眼角倾落,浑身打起颤抖,哽咽地抽了口气,「你明明知道的??」
「你明明知道我是卧底??为什么不杀了我?」
「为什么??」鼻息滞涩,泪水不自控地往下坠,破碎的嗓音断着,她竟再也说不下去。
为什么要为了我和陈正交易,为什么要为了我和谢柏锋反目成仇,为什么??
女人的呜咽刺入耳膜,心脏像被人狠狠一掐,姚文炎气息微颤,忍不住咬紧下牙。
腰际的伤口因情绪起伏刺痛了起来,压抑的沉默间,深邃的眸逐渐染起微红,躁动的胸口像有什么即将喷薄而出。
松开紧攥的掌心,他猛地拽过南雪尘的手腕,随着女人重心不稳地朝他身上倒去,他一个翻身又把她压在身下。
脑袋骤然磕在床上,南雪尘反应不及地皱起眼,可下瞬,喉腔又埋上沉重的压迫——
那张冷俊的面容近在咫尺,好看的曈眸猩红一片,依稀覆着濡湿。
南雪尘怔了下,可随着窒息感迅速窜上脑门,她又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