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浑浑噩噩,昏昏沉沉。
不知何时开启,又因谁而起。
数不清的杂乱画面在脑子里回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有少年时期的姜临安,初露峥嵘。
有少女时候的乔晚棠,情窦初开。
有被仇敌追杀被迫流落仙界的荼雀,有因九足冰鸾法相而陷入沉睡的姜常念。
喜欢酿酒的肖不崇,砍柴炼心的裘如意。
偏爱放羊的孔战,专帮人挑棺材的段老狗。
姜氏仙族,姜氏族旗。
斩圣谷,太虚山。
梦,生在仙界,围绕着仙界。
然而下一刻,那强行拼凑起的场景支离破碎,苏宁来到了狂沙席卷的荒漠。
他是妖,三界第一只天妖,名荒古。
荒古诞生于天地之间的无垠荒漠,千年生灵,万载悟道。
它喜食人血,自创修行法门窥得圣人大道。
一朝入圣,却不屑成圣。
自解肉身化作三千岛屿,由此衍生出妖界。
它死了,魂飞魄散,神魂俱灭。
可它又没死,魂识残留,早已与妖界融为一体。
妖界是荒古,荒古是妖界。
万物皆生,万物皆在。
可谁又能想到,它的本体只为那无尽荒漠中的一粒黄沙。
金灿灿的黄沙,任凭风吹日晒,日晒雨淋。
它始终是那么渺小,渺小到谁也不敢相信它曾闯入十六处大世界。
“融我魂识,得我圣资。”
“我为妖,天妖荒古。”
“轰。”
激雷炸响,风沙漫天。
那冥冥中的苍老声音惊醒了苏宁,使得他猛的坐起身来,浑身被汗水湿透。
“我……”
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里干涩的厉害,且酸疼难耐。
“这是哪?”
茫然环顾四周,他使劲捶打着脑门。
头痛欲裂,精神恍惚。
“这是我的洞府,你已昏睡九天。”
石门外,荼雀悄然现身,踱步走进道:“暂且不用多想,好好恢复元气。”
“莫自傲那边,我已送去传音玉简,让他再等你半年。”
苏宁气虚力竭的掀开身上的薄毯,哆哆嗦嗦的从软塌上移下道:“那个红色肉瘤……”
“我……”
“咳咳咳……”
脚步踉跄,他手扶洞府中央的雕龙石柱,咳嗽连连道:“我是不是被它强行融合了?”
荼雀避而不谈,视线转移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仙妖两界有何区别?”
“呵,无需顾忌我的出身,随便聊聊。”
苏宁屏气凝神,丹田运转,勉强支撑着自己保持站立道:“在我的老家,恩,也就是华夏小世界。我们从课本上学到的知识告诉我,人类是由猿猴进化而来的。”
“猿猴,兽类无疑。”
“或许不在妖兽范畴,但大抵能算个猛兽。”
“这么算的话,猿猴是人类的前身,而仙人的前身,必然是人类。”
“你问我仙妖两界有何区别,从本质上说,我觉得并无区别。”
“但……”
深深吸了口气,精力在仙力的补充下有了些许恢复。
苏宁转过身子,背靠雕龙石柱道:“这里不是华夏,仙妖两族亦不能用我所学的课本知识去解释。”
“别的不提,仙人破境靠的是自身明悟,是天地间自然而生的仙力资源。”
“反观妖修,吸食人血,手段残忍。”
“为了修为,它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无所不用其极。”
“本心有异,在我看来则是最大的区别。”
荼雀笑了笑,面色坦然道:“传承功-法与修炼方式,这两者皆为妖界第一任老祖留下。”
“我没的选,整个妖族都没的选。”
“再则,三界弱肉强食,生存法则如此。你单单看到了妖修吸食人血的残忍,却似乎忘了你先前遭受算计的悲哀。”
“若只论心,有些人活的尚且不如妖不是吗?”
苏宁沉默了一会,郑重点头道:“这一点,我赞同。”
“人有好人坏人,善恶之分。”
“放在妖界也是一样,如你,如我昆仑山上的那只大白猴,就很善良。”
荼雀忍俊不禁,鼓着腮帮可爱至极。
苏宁郁闷道:“你笑什么?”
荼雀慢慢的收敛笑意,语气认真道:“我在笑你说我善良。”
“苏宁,你没见过我杀人,更不知道我的手段有多厉害。”
“我曾在玄阴海一夜斩杀仙界弟子三百六十九人,挨个捏爆他们的脑袋,抽取那来之不易的神魂精血助我修行。”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死于我手的仙界子民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