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分说的,苏宁掏出五张明黄符箓。
邵斐先是一愣,继而讪讪摆手,表情有些不自然道:“你留着用吧,我身上不缺保命底牌。”
“你有胆子给,我也没胆子拿啊。”
“这要是让师尊知道了,好家伙,三年的面壁思过少不了。”
“我可不想孤苦伶仃的在后山受罚,那叫一个遭罪哟。”
说罢,他祭出自己的梦行舟,摇身一变,幻作苏宁的模样道:“你体内有师尊种下的心神种子,榆荷跟着你确实比跟着我安全。”
“小师弟,保重。”
“嗖。”
仙力催动,梦行舟直冲东面。
转瞬即逝,消失于茫茫白雾下。
苏宁望着邵斐远去的身影,目光沉寂,停留许久。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听到他梦呓似的自言自语。
“苏仙长……”
小心翼翼的,榆荷开口说道:“邵仙长的茶具还在我这,他……”
话说一半,被苏宁转身打断道:“走吧。”
“嗡嗡嗡。”
防御阵法再次开启,梦行舟调头奔往西面。
然而让苏宁始料未及的是,就在他离开不久,先他一步离去的邵斐竟原路返还,直接降落在下方枝叶茂盛的连绵山脉中。
“年纪不大,心眼不少。”
“呵,还知道试探我了。”
打着哈欠,邵斐笑意懒散的收起梦行舟,脸庞渐而扭曲。
从扭曲到狰狞,再到模糊不清。
下一刻,他寻了处空地坐下,容貌恢复如初。
苍老的面容,松垮的脸皮,以及鼻梁上那颗长有白毛的黑痣。
不是以假乱真的莫自傲又是谁?
“不急不急,这一场春秋大梦方才开始,老夫有的是时间陪你玩,有的是工夫验证姜临安的生死。”
“你身边的女娃,唔,祖龙之主。”
“师兄啊师兄,你都从哪找到的绝世妖孽?”
“前有姜临安,后有神秘女。”
“啧啧啧,文殿后继有人,哪还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忙前忙后?”
心有感慨,他背靠大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斜躺下道:“同为绝品法相,本不该有排名高低之分。”
“奈何知命树与源祖龙衍生的法相异能太过逆天,非其它法相可比。”
“一个是后天天生圣人,一个是无视瓶颈梏桎的修行怪胎。”
“十六处大世界,这两人若占九成契机的话,余下八大绝品法相顶多占四成。”
“而我等……”
嘴泛苦涩,他双手环绕后脑,透过枝叶间的窄小缝隙遥望无尽虚空道:“我等连一成的机会都不到呀。”
“姜临安尚且饮恨而终太虚山,与他相比,我们这群酒囊饭袋又算什么?”
多愁善感,视线游离。
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打起精神高声呼唤道:“黑疙瘩……”
“咴。”
寂静的丛林内,有浑身溅满泥水的大黑驴窜了出来。
它极为人性化的龇牙咧嘴,扬起沾满腐烂枯叶的前蹄,嘶声长鸣,驴尾甩动。
莫自傲笑骂道:“蠢东西,我让你跟的人呢?跟丢了?”
黑驴口吐人言,嗓音低沉道:“你那师侄有仙宝在身,气息收敛的一干二净,我跟丢实属正常,能跟上才是怪事。”
莫自傲自嘲道:“什么师侄不师侄,论修为,他与我同为真仙十八品。我哪有资格当他的师叔,恩,没资格的。”
“除了我那假仁假义的师兄还给我几分薄面,文殿其他弟子,嘿,没人会把我这个不争气的师叔放在眼里。”
“你跟着我,实在是委屈呐。”
“怎样,后不后悔?”
“当年你要是眼睛擦亮点,一心追随我师兄段自谦,或许,你早就触摸到半圣门槛了。”
“不至于和我一样停留在真仙十八品初期,惹人笑话不说,总感觉自己都对不起自己。”
黑驴抖身跪伏,啃着地上还算鲜嫩的草叶道:“你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不愿接手前人原封不动为你铺好的大道,我也不愿在文殿遭受规矩束缚。”
“现在多好,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这是我一直向往的生活,何谈后悔?”
莫自傲会心一笑,暖心的笑。
而后笑声放大,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角湿润道:“马屁精,就知道挑好听的宽慰我。”
黑驴鼻翼扩张,含糊不清的反击道:“实话实说,跟着你比跟着段自谦逍遥。”
“那家伙小肚鸡肠,实非明主。”
“囔,不是我有意破坏你们师兄弟间的感情,你自个说说,他哪次找你不是有利可图?”
“用你的时候一口一个师弟,打着陈年往事的感情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