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没有什么必要,没有哪个有二心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会选择不出手的,除非脑子不够用,否则装也得装出为陛下担惊受怕,要拼命护驾的样子来。
他沉默时,元熙忽地一笑:“安阳侯救驾有功……若非安阳侯及时出手,朕恐怕要命丧于此。这份恩情,朕无以为报啊。”
莫名其妙就被砸了一份“恩情”在身上的高怀瑜,此时愈发疑惑。
真要命丧于此了,还能那么不慌不忙笑着说话?什么救驾有功……分明是他在故意耍人玩。
“不过,这该算朕猎的,还是高卿猎的?”
“陛下……”差点受伤怎么还计较这个。
元熙敛了些笑意,柔声道:“朕无碍……只是马受了惊。”
高怀瑜终于松口气:“没事就好……”
元熙往草丛中走了两步,低身拾起其中一支箭矢,高怀瑜望见那羽箭顿时神色一变:“这是……有人谋害陛下!”
“人已经走了。”元熙摇了摇头。
元熙只捏住尾羽,没敢去碰箭身,阳光下能看见箭头有一点淡淡的蓝色。
箭头有毒。
高怀瑜一阵后怕,半跪下去请罪:“臣护驾不力,险些让陛下遇险!”
“快起来。”元熙轻声道。
卫队终于在此时赶来,为首将领拔刀下马,护在元熙身前:“臣等护驾来迟!”
元熙将羽箭丢给人用布包裹好,道:“人已经跑了,派人搜!”
“是!”将领朝旁边命令道,“你领队去追!其余人随我护送陛下离开。”
元熙坐上士兵牵来的另一匹马,道:“朕的马受惊必有蹊跷,御林苑内定是有细作混入,立即彻查。”
“是!”
他调转马头,往外行去。高怀瑜一路紧张得要死,时时刻刻防着元熙身后再冒出几支冷箭来。待众人行出密林,没了行刺的可能,高怀瑜才彻底放心。
元熙暗中观察了高怀瑜许久,终是忍不住道:“还在担心什么呢?”
“臣……”高怀瑜被他一看,莫名羞赧,“护卫君上,是臣应尽之责。”
“哦。”元熙不知道哪根筋一抽,酸里酸气地道,“你要不是随行臣子,便不管我了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怀瑜(愣住):他在气什么?
元熙:哼哼哼哼哼哼
高怀瑜我恨你是根木头!
元熙此时非常像热恋中的人小作怡情,无理取闹。
但对方显然不是他的热恋对象,哪里知道他在别扭什么。高怀瑜道:“怎会……陛下不仅是君主,更是臣的恩人。”
元熙愈发郁闷了:“那若当初救你回来的人不是我呢?”
他只不过是想起一些往事。
当年他派军南征,一战逼得南陈迁都,本是一件喜事……结果几个将领要求把几座城中的财物珍宝都作为奖赏,元熙没同意,他自会从国库中拿出财物奖赏,但攻下的城池不能动,这就是原则问题。
而后当年跟着他的将领不开心了,开始争功讨赏,闹来闹去又开始纵容手下劫掠百姓,最后弄得很不好看。
都是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闹起来元熙也难受。他差点也学唐太宗来一句“今视卿所为,乃知韩、彭夷戮,非高祖过”,最后还是没把话说那么重,一番怒斥功过相抵,把人丢回家反省去了。
其实他倒也能理解,毕竟将士们都是在拿命给自己挣个前程,或者是拿命养家,拼死拼活那么久,捞不着好处怎么行?什么为国为家,对一些人来说是信仰,对一些人来说到底是虚的。他又不是什么第一天带兵的天真愣头青,指望着几万人能在自己感召下就奋不顾身为国而战。
将领为自己麾下的兄弟们求好处,当然是应该的。当年不也是太上皇苛待自己身边那群将领,有功不赏有过重罚,自己才跟父亲逐渐离心的么?
但现在他是帝王,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自己兄弟们的利益。
道理他都明白,只不过看着以前见自己从大哥那里回来气疾发作,就要冲去找大哥算账的直率汉子,如今开始因为一点小利而给自己添堵,终究还是有些不舒服。
那时候他生闷气,正好高怀瑜也来御书房拜见,他便很是矫情地问了高怀瑜,如果跟着他没有好处没有任何奖赏,高怀瑜还愿意跟着他吗?
高怀瑜说愿意。
他问高怀瑜为什么。
高怀瑜说什么救命之恩知遇之恩,都不是他想听的。
现在高怀瑜说的,一样不是他想听的。
而现在高怀瑜也一样实在不知道他想听什么:“即便当初救臣的不是陛下……也是陛下收留了臣,知遇之恩,臣无以为报。”
元熙:“……”
场景重现了属于是。
高怀瑜我恨你是根木头!就不能拍两句马屁,说单纯因为元熙这个人吗?
元熙十分受挫,转了话锋:“那支羽箭……你可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