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俊良道:“是何家那帮人, 此前大人将何戟斩首,他们早就怀恨在心。如今大人杀了许多闻香教教徒,这么个时机又岂会不抓住?现?在朝上弹劾大人罔顾生命滥杀无辜,朝堂外百姓们也议论纷纷。这里头定是有人在后头搅和, 我得去查一查。”
闻言,奚白璋叹了口气。
这边,沈栀栀又在船上休养了两日?, 觉得身子缓过来后, 她开始想逃离之策。
她打?听过了, 船每隔两天就会停下来补给?, 下一次补给?是明天早上。
她必须想办法回京去, 才不想去南汌当什么公主。她爹娘在梅南村,她出生就在梅南村, 什么南汌,什么皇室,什么公主,她全然陌生,像是在听旁人讲故事?。
谢芩跟她说的那些过去,她根本无法感同身受,她不想当公主,只想回京城见?裴沅祯。
也不知道他发现?自己被?谢芩绑了没。
“唉!”
沈栀栀叹气,趁现?在无人,她将身上的首饰和屋内值钱的小物件都收起来,这一路逃回京城需要盘缠。
过了会,时菊进来,见?她慌忙藏东西,假装看不见?。
“栀栀,用午膳了。”她将饭菜摆在桌上:“船上简陋,只能?将就吃这些,不过谢公子还是将船上最?好的食材都留给?了你。”
沈栀栀并不感动?,把东西藏在被?褥里,若无其事?坐回桌边。
饭照吃,觉照睡,就是不跟时菊说话。
时菊难过,却?也知是自己对不住她。想了想,她开口:“栀栀,我知你心里怨恨我,但你想从?船上逃走机会渺茫。我劝你莫如此,届时逃不出去反而?惹谢公子发怒。”
沈栀栀顿了下,继续吃饭。
时菊道:“船上高手如云,护卫无数,每一处都看得紧。”
沈栀栀没吭声。
时菊又道:“我倒是觉得去南汌当公主没什么不好,你在大曌是婢女身份,即便嫁给?裴大人,可旁人仍旧说你是个贱籍出身。裴大人是首辅,位高权重,往后你总要跟官夫人们应酬交道。旁人虽然面上恭敬你,肚子里却?看不起你,日?子久了,你必定会过得不开心。”
沈栀栀停下筷子:“你怎么知道?你不是那些官夫人也不是我,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时菊张了张口。
她曾经也是贵女,可一遭家落,成了人人皆可待价而?沽的货物。
时菊停了会,劝她:“栀栀,既然去南汌的事?不能?改变,你不妨顺应谢公子,即便心里不愿,也脸上做做样子。谢公子是个有抱负之人,同时也是”
她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也是个心狠之人,若是你总与他对抗,他哪天觉得你阻碍大业,兴许会对你”
后头的话时菊没说下去,但沈栀栀懂。
以前她常听裴沅祯说起谢芩。谢芩本是裴彦的养子,裴彦对他这么好他都能?背叛,更何况她一个十多年从?未见?过且血亲淡薄的人呢?
另外,时菊倒是提醒她了。她不一定要在船上逃离,万一逃脱不成反而?会让谢芩更加谨慎。
既如此,她不妨先与他虚与委蛇,等?到了南汌再另谋打?算。
她信裴沅祯会来救她!
她等?他来救她!
京城,裴府。
裴沅祯静坐了半天,连夜让人准备行囊。
“你真决定好了?”安俊良问。
裴沅祯点?头:“我去救她,她是沈栀栀,从?生下来就是沈栀栀。南汌跟她有何关系?跟我又有何关系?南汌国灭是南汌国主昏庸无道的结果,我裴沅祯必不会为其背债。”
安俊良见?他赌气说了这么一大通,暗觉好笑?。
他说:“眼下何家联合都察院那帮人弹劾你,你若在这个节骨眼离开,恐生变乱。”
裴沅祯道:“让翌景代我留京,其余之事?你看着处理。”
安俊良道:“翌景只是替身,并不能?替你上朝。”
“那就让他称病在府中?便是,我此去快则一个月,慢则两三个月定会回来。”
见?他坚决,安俊良叹气,情之一字成了他的死穴。
他道:“可大人独自去南汌实在危险,不若先派人去探一探形势再说?”
“不必,人多会打?草惊蛇,我去南汌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裴沅祯说。
“而?且,若是我没猜错,裴沅瑾必定已逃到南汌。我此去除了救沈栀栀,还有个目的便是为阿箐报仇。”
“罢了,我也不多劝。”安俊良道:“京城局势我会竭力稳住,愿你早日?归来。”
裴沅祯点?头:“此去南汌我乔装而?行,消息不便传递,京城之事?你自行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