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商队,忍不住都瞧一二热闹。
“先时我听袁安说家里三支队伍走不同的方向,舅舅带着最大的一支队伍往京城方向走,没想到舅舅今年竟然带着队伍过来了秋阳县这边。”
“我收到你的信就计划着带队伍过来了,秋阳县以前盗匪横生,商队都不敢过来才变了道,而今你在县里做官治理的好,秋阳县安生了,商队也就再走这头了;再者,这也好些年了,舅舅不得过来看看你和孩子?”
杜衡笑道:“还是舅舅疼我。”
魏逢食指点了点杜衡:“我这回来给你带了几箱子东西,待会儿就叫人直接送到你宅子去,也不废你什么功夫。”
不等杜衡开口,他又道:“这是舅舅早该给你的新婚贺礼,昔年也没送成,现在补上你也就别推脱了。舅舅主要是给你夫郎准备的。”
魏逢冲一头的秦小满扬了扬下巴,当初到落霞县去接杜衡的时候,他也只打听了他夫郎的一二消息,并不曾见过本人,时下真当是头一回见。
时过境迁,当初他是哪哪儿都觉得这桩婚事不恰当,现在却看杜衡的夫郎孩子个个都顺眼的很。
魏逢精明的很,自知杜衡带着一家子从昔时那般光景走得今日,那可不是靠着运气能得来的。
比之魏家那群喊着金汤匙出身,从小在富贵窝里养坏了的小辈后生,杜衡不晓得强过多少。
便是那些个不成器的都金银堆着用,怎能教成器有本事的吃清苦的道理。
“承意、澹策,来!”魏逢给两个小朋友招招手,把孩子叫到身边来,从身上掏出了两个钱袋子:“一人一个,舅舅来的突然,身上也没带多少东西,送到家里的箱子里给你们俩准备了下小玩意儿。这点儿就自己留着买果子吃,好不好?”
澹策手脚快,很好奇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扯开一瞧,从里头便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小金珠,沉甸甸的小巧可爱的很。
这样的玩意儿他还只在珠翠满头的富家夫人头上见到过一两颗簪在钗环上,哪里有见过这么一包一包胀鼓鼓的装的。
“谢谢舅公!”
澹策开心的晃荡起手来。
承意也跟着一并道谢。
“舅舅上回送来的东西便已经足够多了,这朝怎有带这么多。”
魏逢道:“上回东西准备的不周全,这回人都过来了,做舅舅的不给小辈们准备些像样的东西岂不是让人笑话。多少年没见过的叔公,总不能扣扣搜搜的吧。”
杜衡笑了一声,这是堵他的嘴呢,叫他不好再说往事。
“好好好,舅舅的心意一家人都明白,这些日子既到了县里就好好的歇息。一家人好生聚聚。”
此行魏家的商队来县里,所携带的货物遍及衣食住行,许多都是从苏杭徽州和大府城倒过来的好货,许多花样是县里见都不曾见过的。
县里的商户都紧着跟商队进货,签订往后生意来往的单子。
商队也没只卖下货,今年秋收县里上好的胡麻、棉花拿下了不少,且拿价还低,到时候倒手卖到别的地方还能有不少赚。
魏逢会来秋阳县其实很大头也是看杜衡的面子,卖他人情,真当是到了县里,他才发觉秋阳县这两年老百姓是有挣到钱了,消费力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回一来不单卖了许多货,还签了几十单单子,虽然一单数额不大,可积少成多,核算之时发现竟是了不得的数目。
魏逢喜出望外,如此盘算来不是他卖人情给着大外甥,实则是他也给魏家争利啊。
商队还得继续往下走,魏逢也不可在县里多加逗留,临行前,他同杜衡吃了定心丸:“你放心便是,舅舅带着商队走,所过之处定然会把秋阳县重可通关的消息带出去,往后着县里的生意能做起来。”
杜衡连忙拱手:“多谢舅舅周全!”
“你为着舅舅,舅舅也想着你!若无你的信件,老家那头也没法那么快和县府新通关系。而后当多多通信才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给家里写信,有什么家里帮的上的忙,你开口舅舅定然会竭尽所能。”
魏家的商队从县里一过,秋阳县的商路名声总算是重新做了起来。
明五年,杜衡在秋阳县正任知县的第四年,县商税从一开始的年一万两之数,逐步递增中,在这一年实现了大跨越而达到了五万两之数。
田产赋税合计上缴近乎十万两,一跃成为锦团府下六县纳税之首。
新任知府上任的头一年便接到了府下县城如此政绩,亲自下县表彰了杜衡。
明六年,杜衡在到秋阳县正任的第五年,也是在一个地方上任职的最后一年了。
年初,播种农桑,录地造册,巡防秩序不等杜衡开口安排,他到前衙里,连集会都没开,各房各办事处都各司其职已经把活儿干起来了,压根儿用不着他再多提醒什么。
训诫带领了四五年的县衙班子,如今已是办事效率极高的一个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