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员外言之有理,不过小生习惯了乡野宁静,虽是进城读书不便了些,却也更能静心读书。”
这头话未谈完,忽而一道声音介入:“杜衡,你来了。”
“堂叔。侄婿在此处碰见了肖员外说谈了几句。”
秦知闫应了一声,笑而面向肖富:“这是我侄婿。”
肖富自是不改又对着秦知闫一通马屁,两人说谈了几句后,秦知闫笑着道:“我这侄婿斯文,倒是难得与肖员外谈的来。”
他放低了些声音:“知县大人那头想要几个读书人作陪,改日得空再一道吃茶,我先带着我这侄婿过去,肖员外可勿见怪。”
“好,好。知县大人难得出来一趟,自当是要咱们县里的才学之士相陪。”
杜衡拱手告辞,两人走远了后,杜衡同秦知闫道:“今日堂兄大喜,恭祝堂叔了。”
“一家人便不说这些场面客气话了,待会儿见了知县大人机警些。”
杜衡微顿,他以为秦知闫方才只是替他解围,没想到还真是知县要见他。
到了正堂以后,杜衡一眼便见着高座上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宽脸狭目,面上带笑,似是心情不错。
周遭已经有好几个人陪着,其中有周举人,还有几个同样上了年纪乡绅模样的男子,再有便是几个年轻读书人。
杜衡先时乡试的时候见过知县一面,比起那日的严肃,今日瞧着倒是好相处的多。
正位上的中年男子看向来者,眼前一亮。虽也是在考试查检之时见过杜衡的,只是当日书生众多,心中又有气焰,他怎会仔细看一个前来应考的读书人。
而今再见,就不再是混迹在人群之中平平读书人一枚了,而是县里院试能拔得头筹的才能之士。
他之所以眼前一亮,不光是杜衡才学可观,实乃是相貌端方。
院试第三两年就能见上一个,但这般眉目如墨的院试第三却是十回院试也不一定能碰上一个。
落霞这等小地方对相貌看的少,说到底是个弹丸之地,老百姓都埋在几个碎银上,自是少有看这些皮相。
殊不知州府京城那些富庶繁华之地上,一副好相貌能有多少便捷好处。
他作为一县之最,眼界自是比县里的都都宽广。
且不说那些个家中富足,吃饱了附庸风雅的商户爱好美人。
就拿读书人最看重的做官来说,那过了殿试三甲榜中等官的贡生里,就有因为相貌好而留在京中任职不必等官也不必外调的;亦或者是同等才学,因为相貌好过同人而排官先行排上的。
知县看着杜衡甚是满意,怪不得一个侄儿的上门女婿秦知闫还当献宝一般带出来,当真是有些缘由。
他笑眯眯道:“这便是杜衡了吧?不单是文章写的漂亮,人也很是清俊。”
“回禀大人,这就是小人那侄婿。”秦知闫见顶头上司对杜衡也是夸许有佳,心中很是愉悦,折身同杜衡道:“快快见过知县大人。”
杜衡做了个见礼,而今他是秀才,自是不必跪知县的,但礼数也要做全:“后生杜衡见过知县大人,多谢大人夸赞。”
“今日大喜日子,不必拘着礼,你们都是本县的乡绅耆老。”知县望向了几个举人,转而又看去年轻书生:“青年才俊。往后县里的文育可都还要望着大家,今日难得在知闫家中一聚,当是轻松愉悦才是。”
诸人一道称是。
知县同杜衡招招手,一派长辈未有官威的慈爱模样:“杜衡,快坐下。听闻你堂叔要参加明年的秋闱,好孩子有志气,你少有出来走动,今儿可要同县里的诸位贤达耆老认认脸,学有不通之处当多请教。”
杜衡应声道:“后生谨遵知县大人教诲。”
“你们这些年轻人呐,读书入榜不单单是自家自族的体面,那也是我们落霞县的门面,本县还需得你们发扬才是。”
“吾等定当刻苦读书,不枉大人所望。”
几个年轻读书人恭敬回话。
知县乐呵呵的,又同几个乡绅拉起些县上读书教育的事情来。
杜衡瞧着今儿作陪的年轻人都是县府一些官吏的子孙,童生秀才的都有。
在场的乡绅的话就有意思了,一个是周举人,一个是先时与杜衡过不去的孟怀善的堂叔,孟举人。
另有两个脸生的不识得,除此之外就是县衙里的教谕训导,典史一类的小官吏了。
素日里总端着一张马脸的周举人今日可谓和蔼,说话周道客气,同样是在这间正堂之中,相比之前的盛气凌人,两幅面孔实在是看得杜衡扬眉。
“杜衡好学肯读,时有出入知闫家中,愚多有遇见,见他好读也是欣慰,常问功课一二,皆是应答得当。”
“便是周举人慧眼,杜衡今日有所建树也是周举人提点教导之功。”
“愚如何敢居功,终是知县大人领导有方,县里方才俊辈出。”
杜衡方才抿了口茶,就听见话头又落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