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股药草味,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男子正在捆药包,秦小满连忙把杜衡推到凳子前坐下:“催大夫,我相公这脚先前伤着了,这走路一瘸一拐的你给看看能治好不?”
大夫挑头一看,见着是秦小满,没多说话,只走到了杜衡面前去。
杜衡识趣的提起裤角,大夫看了一眼伤脚,又上手去捏了捏。
“怎么不早些来,骨头都长错位了。”
秦小满着急:“那还能不能治啊?”
大夫不急不缓道:“要治的话得先把长上的敲开,重新固定回去。”
秦小满睁大了眼睛:“长好的骨头重新敲断那得多疼!”
“不敲重新固定回去那就只有等着一直这样,随你们医不医。”
秦小满闭上了嘴,看向杜衡:“你怕不怕疼啊?”
杜衡笑了一声,谁能不怕疼:“只要能治好疼一下也就罢了。”
秦小满见杜衡没有畏缩,便同大夫道:“那就敲吧,敲。”
“敲了起码得养三个月以上,刚开始的时候可比现在还恼火,走路都走不得,做活儿就不要想了,只能养着。”大夫道:“另外,这包药治疗费用也不少哈,我说在前头,你们说了治我才治。”
“这能花多少钱,又不是吃山参枸杞的大补药。”秦小满嘀咕了一句,见着大夫不说话,他又放低了些语气:“那要多少钱嘛?”
大夫脸不红心不跳道:“前前后后治疗换药,起码得花个千把文。”
“唷!咋这么贵啊!”秦小满还没有说话,旁头看热闹的村民倒是先唏嘘了起来:“人山坳里那边的嫁姐儿嫁妆都才一千二,这医个脚就要这么多钱。”
“咱村最穷的都在那山坳里了,那给的少也是常理嘛,也有给的多的千咧。”
“这一户人家一辈子几个女子来嫁,那是大事儿嘛。寻常里谁拿这么多些钱出来治病,诶唷,这可伤病不起噢”
杜衡听着站在不远处的村民的议论,不免微抬眉毛。
他也是把意思听进了耳朵里,去了县城里一趟,属实也是晓得没权没势的人家想要挣一两个铜板多不容易,这大夫一开口就让准备着要一两银子的治伤钱,落在谁身上不是一块大石头。
他看向身旁的秦小满,既然这脚能治,那是肯定要治的。
若是而下舍不得这点钱,那以后腿脚不便,重活儿累活儿干不下,当今科举都不准肢体残疾的应考,更何况别的行当。
“治脚的钱算我先给你借的。”
秦小满听到杜衡凑过来在他耳边上说了这么一句,凝起眉头把他推开:“你这话说的,能治我还能不花钱给你治嘛。”
杜衡看着他,抿了抿唇敛起眉。
秦小满气鼓鼓的骂了一声: “治治治,乡里乡亲的叔你收钱也忒贵了!”
大夫听了这话也不恼:“去城里只有更贵的,敲你一笔你还不是只能巴巴儿给。”
这头谈妥了,围着的村民却啧了一声,不晓得杜衡和秦小满小声说了啥,但说完就见着要治了,大伙儿议论纷纷。
“别说那上门的还挺会说,这么大一笔钱,说让满哥儿花就花了。”
“你也不瞧瞧那一张招人脸,要是你男人长那样还轻声细语的跟你说话,还不是要啥你给啥。不得三天在屋里都舍不得出来。”
“我男人可不是瘸子。”
村民哄笑起来。
“好了,好了,大伙儿都出去吧。我这要给人医整了。”
村民倒是也识趣,听说是咋治了没围着看人家敲骨头。
秦小满站在杜衡身前,紧张的守着,比起杜衡的淡定,他倒更像是要被敲骨头重新接骨头的人。
“满哥儿,你也出去吧,一会儿就好了。”崔大夫取出个小榔头,又递给杜衡一块木片:“咬着。”
“我不出去,要是把我相公腿敲坏了怎么办。”
杜衡拍了拍秦小满的手背:“好啦,我有点口渴,你帮我找杯水来吧。”
秦小满见他相公都开口了,不放心也只好道:“那好吧。叔,你可要把我相公脚接好些。”
“得了,我还没分寸嘛。”
秦小满一步三回头的出去,叹了口气,没想到还要敲骨来治,早晓得会这样他就头一天便带杜衡去城里看了,也是破事儿给耽搁了。
一出门就见着村民在外头等着他了,瞧他出来,立马围了上去:“哥儿,你还真肯出钱给他治啊?”
“干啥不治,你家男人要是伤了病了难不成你不给他看大夫?”
“嗨哟,这说的哪里话,那自然是会治。”妇人道:“可那能一样?你这男人是外头来的嘛,万一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哄着你把他脚给治好人跑了咋办?”
秦小满没说话。
一个夫郎也起了劲儿:“是啊,到时候吃你的喝你的,这钱又花了,啥也没捞着。”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家底儿好有钱,倒是也不在意这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