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唤觉得向茗如何还轮不到父亲来点评:“嗯。”
冷场。
齐瀚叹气:“你放心,我从没有过将中明交给其他人的想法。”他这是表态,除了自己两个儿子,不论是傅瑾岚还是傅瑾文,又或者齐昕,都不会成为中明的掌权者。
但齐唤在乎的不是这个,他忽然抬头,想看看父亲。
他想知道在得知傅瑾文制造车祸害死母亲后,父亲是否有一丁点悔意。
齐瀚避而不谈傅瑾岚:“当初中明危机,是你母亲始终站在我身边不离不弃,这份情我一直记着。”
齐唤嗤笑。
没遇到向茗前,他不懂什么感情,这一刻,他能品出来父亲口中这份情是什么意思。
无关爱情,是联姻的妻子,是恩情。
齐瀚喜欢的始终是傅瑾岚。
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齐唤放轻松,他看着客厅的大电视机,里头映出他和他。
两人生疏至极。
齐瀚又说:“等董事会,我会提议由你担任董事长一职。”这是补偿,“你叔伯虎视眈眈,你肩上担子重。我知道姚仲先护你,有他在,不管明面暗地里都能给你保驾护航。”
这话透出几个意思,他一直都知道看似中立的姚仲先从头到尾在帮齐唤。
“股权集中不是好事,小唤,你极力促成融资的事我也赞成。稀释股权,让致臻入驻,就跟当初的于氏一样。”他完全站在儿子这边。
齐唤听到“致臻”,眸光微动。在致臻他是隐名股东,外人不会知道。
齐瀚看出他的疑惑:“我老了,看着齐昕,也会想起你跟小越。我盼着你们回家,又愧对你母亲。”
于书媛的车祸他不知情,儿子的车祸他更是,否则,他拼尽所有也会阻止。
他知道这辈子儿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所以,他把该做的做了,该交代的交代了。
齐唤听懂了父亲的言下之意,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解脱,“回上海后,我会拜访向家。”他站起身,没再看他,“让我大哥出面。”
由齐越作为兄长出面谈结婚的事情,至于父亲,他既然选了傅瑾岚,这辈子他们就没可能了。
齐瀚脸色灰败,他抿了抿唇,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眼看着儿子上楼,他讷讷叫了一声:“傅瑾文的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放心。”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包括他自己。
齐唤脚步没停,径直去自己房间。
推开门,向茗坐在阳台,齐越不在。
他先打开抽屉,从里头取出一本相册,是他从出生到母亲去世前的所有照片。
“好了?”她听到脚步声回头。
齐唤绕过小茶几,坐在她对面。
向茗撑着下巴:“照片?”她眨眨眼。
齐唤想了想,椅子拖过去到她身旁,“嗯,不是想看?”
她噘嘴:“我瞎说的。”身体很诚实接过来翻开,她眼睛都亮了,“齐老板,你小时候真可爱。”
阿姨端着盘葡萄敲门进来,放到茶几,她欠身离开。
向茗指着照片:“颜值从小就是天花板啊。”她觉得小时候的齐唤跟现在一点不像。
齐唤视线在相册一掠而过,他伸手取了颗葡萄剥皮送到她嘴边,她舌头一卷,不小心蹭到他手指,她抬起头笑,“真甜。”
他眉目舒展,继续剥第二个。
“够了。”向茗专心看照片。
齐唤停手,纸巾擦干净,自然牵过她左手。他掌心朝上,将她的手握在掌中,翻来覆去把玩。
“痒。”向茗不满,缩手。
齐唤眼疾手快扣住,交握紧扣。
向茗娇嗔一瞪,他揉了揉,安静陪她。
夜幕降临,他摆弄茶几的遥控器,“唰”一下,灯火通明。
齐唤支着下巴,目不转睛看向茗。她慵懒陷在椅子,一页页翻着相册,灯光裹着她,仿佛镀了层柔光。
他稍稍凑近,看到她在看他们的最后一张全家福。
那年他生日,母亲精心布置了花园,父亲挽着袖子烧炭,替他们烧烤,母亲举着风筝陪他玩,哥哥悄悄拆他的礼物,一边拆一边笑他“幼稚”。
回忆里是慈爱的父亲,温柔的母亲,骄傲的哥哥和张扬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