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勇手里只剩下不到二两银子,这么多人在京城连吃带住,根本就不经用,如果还不能从薛承手里要到钱的话,估计就只能出去睡大街、讨饭吃了。
但是看过初味轩的情况之后,他心里多少有些胆怯。
薛壮如今真的是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去哭一哭闹一闹就能惹得起的么?
但是都已经这么大老远跑到京城来了,从家里偷的钱也快花光了,如果要不到钱,既无法生活下去,连想回家都回不去。
至于可以去做工赚钱这种事,完全都没有在薛勇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是如何把事情闹大,如何让薛壮骑虎难下不得不给钱,也不是个容易的事儿,一个弄不好,还不等事情闹大,自己就得被封七揍死。
就在薛勇一边在胡衕里转悠一边想对策的时候,忽然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问:「嘿,兄弟,找活儿啊?你这样光自己在这儿转悠没用的,看到来挑人的,你得会往上凑。」
薛勇被吓了一跳,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那男人拽着往巷子另外一边跑。
「你看,那个穿藏青色长衫的人,就是郭府的管家,郭府最近在修后花园,每天都需要人手,去的话管两顿饭不说,工钱给的也公道,郭府上下家风也极好,去干活也不用担心受欺负,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拿到赏钱……」
对方语速极快,一堆话如暴雨梨花针一样朝薛勇射过来。
薛勇好不容易打断他道:「你搞错了,我不是找活儿干的。」
「那你在这儿干嘛啊?」男人忍不住问,「我这几天等活儿,天天都看到你在巷子口转磨磨,鞋底儿都要让你磨掉一层吧?」
薛勇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的鞋,这还是半路上新买的,从家里穿出来的那双早就磨破了。
那时候兜里银子充裕,还舍得花钱去成衣铺买鞋,如今鞋子若是再磨坏了,他可不舍得再花钱去买了。
男人见他对自己的玩笑话居然都信以为真,忍不住笑出声来,拍拍薛勇的肩膀道:「这位兄弟,我说句话你莫怪,看你的穿着打扮,并不像是个有钱人,那怎么也不急着找活干啊?」
薛勇闻言摇摇头,苦笑道:「何止不是有钱人,就是个穷人!」
他平时是个暴脾气,但是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对这个萍水相逢的人却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他把薛壮如何忘恩负义,不管父母兄弟,或真或假各种事情,添油加醋地给这人说了一遍。
对方似乎被这庞大的信息量给衝击傻了,他抬手指向巷子对面的初味轩,又重复道:「你是说,这家店?初味轩的东家,其实是你大哥大嫂?」
薛勇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是啊,他们当时抛下父母不管就去东海府了,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就彻底找不到他们了,后来辗转找人打听,才知道他们去了保定府,后来又从保定府来到了京城。」
可是薛承薛将军,不是薛家后人么,怎么又变成从参顶子村出来的乡野汉子了?
不过男子眼珠一转,心里已经盘算好了来财的道儿了,眼下的任务是稳住薛勇。
「薛二哥,我天天在这儿等活儿,一直还对对面的初味轩嚮往不已,谁知道老闆两口子竟然是这样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我二人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是我就觉得二哥你面善,听你说了这些,我就更觉得你太难了。
「不如这样,在京城住店还挺贵的,若是二哥带的人不多的话,不如叫上搬到我家去,我家虽然房子破了点儿,但是拾掇一下完全不影响住人。」
薛勇没想到出来闲逛还能遇到这的好事儿,但是想了想,还是将信将疑地摇头道:「兄弟啊,有你这句话,哥心里就暖洋洋的了,至于搬过去还是算了,我不光是一个人,还有老婆孩子,还有弟弟妹妹,拖家带口一大帮,怎么敢去你家打扰呢!」
「二哥,你知道么,这就叫一见如故,我一看你的模样就觉得面善,我家就我光棍儿一个,虽然房子的位置比较偏僻,但是有七八间房,虽然有些地方已经年久失修,但是收拾出来两间住还是可以的。
对方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薛勇想了想,自己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骗的东西,终于忍不住诱惑点头答应下来。
「兄弟,那跟哥哥我可就多谢你了!」
「这话不就客气了么!」男子笑着说,「你们就先安心去我哪儿住着,以后二哥若是发达了,别忘了拉兄弟一把就是了。」
薛勇听了这话心道,原来这小子是听说自己跟初味轩的老闆有亲戚关係,打算通过自己攀高枝儿呢!
不过他本身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并不觉得对方这样想有什么不妥,反倒为了对方其实是有目的的这件事小小地放心了一下。
「嗨,你看我,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我叫赵胜洪,二哥叫我阿洪就行。」赵胜洪十分爽快,三下五除二就安排好了道,「想来二哥今日的房费也已经交过了,我也得回家收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