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老闆在什么地方,连昨天那个领队大哥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于是便有人提议去之前卸货的商行,大家立刻响应,十几个青壮汉子,呼呼啦啦地就把商行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但是商行却是一推三六五,根本就不认账。
本来就一肚子窝囊火的众人当即就被激怒了,抄起东西就要开打。
但是商行却也不是软柿子,做这种勾搭肯定也不是头一回了。
掌柜的一拍手,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就从后面冲了出来,手里还都拿着棍棒。
被骗的一群人都是趁着农活不忙出来做点儿零工的庄稼汉,虽说身板儿都还可以,但到底打不过十几个手拿棍棒的壮汉,没多久就都被打得鼻青脸肿丢出商行。
打架的时候吕成武没往前凑,但也没能倖免,被人一棍子打在左脸颊上。
脸颊很快就红肿起来,鼓得老高。
这一棍的力气着实不小,吕成武半口牙都被打得鬆动,左眼看不清东西,头也晕得不行,站着不动也觉得天旋地转。
从商行被撵出来之后,其他人很快就都没了踪影,只剩他一个人头晕眼花地留在原地。
吕成武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液,茫然地站在县城的街头,心里的窟窿似乎又扩大了几分。
温暖的夜风穿胸而过,留下的却只有彻骨的寒意。
父亲惨死,花氏有孕,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加上生活的压力……
吕成武其实早就已经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今天被骗与其他事儿比起来,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但却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吕成武站在熙熙攘攘的热闹街头,突然间泪流满面。
他仰天大喊:「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这些都要落到我头上!老天爷,你回答我啊——啊——」
周围的人见状全都绕路而行,生怕这个人突然发疯伤人。
吕成武又喊又叫了半晌,嗓子已经喊哑了,终于停下了这毫无意义的疯狂举动,满脸的鼻涕眼泪也懒得去擦,脱力地靠坐在路边不知谁家搭的凉棚柱子上。
突然,他茫然散乱的视线突然间集中到一处,猛地坐直了身子,不敢置信地盯着街对面。
虽然天色已晚,但是这是县城最中心热闹的街市,说是灯火通明都不为过。
吕成武看得清清楚楚,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径直走入对街的松月楼。
那不是薛家老大的媳妇么?
吕成武下意识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松月楼门口就要进去,被门口的两个小二伸手拦住。
「去去去,哪儿来的叫花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松月楼是你能乱闯的么?」
吕成武此时脑子都是木的,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若是城里人他也不说什么了,难道连薛家人都比自己高贵不成?
「你才是叫花子呢!」吕成武伸手胡乱打着眼前的人,硬要往里闯,「你们凭啥不让我进?为啥薛壮媳妇能进,单单要拦住我?」
两个小二见他脸上身上脏兮兮的,眼中满是红血丝,一副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模样,怕是谁家的疯子没看好跑出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为了不影响到其他贵客,同时伸手架住吕成武,不顾他的挣扎踢打,将他丢到旁边的巷子里就是一顿拳脚相加。
「呸!」高个子的小二一口痰啐到吕成武脸上,鄙视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闯我们松月楼,不知道这是县城第一酒楼么?把你卖了也不值我们酒楼一道菜钱!」
听了这话,吕成武更加抓狂,县城第一酒楼,为何薛壮媳妇有钱能出入这样的地方?
当初让薛家赔钱,他家还推三阻四各种哭穷,如今却在县城里大吃大喝?
见吕成武居然还想起身,高个小二又给了他一脚,威胁道:「离我们酒楼远点儿,不然见你一次打一次!」
吕成武气得肺都要炸了,但是浑身上下的疼痛感让他知道,自己没本事跟他们硬抗,最后只能屈辱地趴在地上不动了。
等两个小二离开之后,他才慢慢爬起来,不敢再去酒楼门口,便选了个能看到门口的角落处蹲着,一直等到夏月初出来。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吕成武不吃不喝地跟着夏月初,夜里便在夏月初住处外面找个地方一缩。
而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他看着夏月初一天三顿下馆子,去遍了县城里那些看起来就无比昂贵的酒楼。
吕成武此时已经忘了回家,忘了家里的哥哥,甚至都忘了自己的饥饱,只觉得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而这把心火,在他无意中看到城中到处张贴的告示时,终于烧成了燎原的復仇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