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气笑了。
子弹填装完毕,枪咔哒上膛。
他又凑近了些,唇若即若离地触碰着女孩的耳朵,语气温柔极了:“梅金还活着,看来是我杀人手艺不精,借你这天才的手用用怎么样?”
夏夏被迫端起了枪,射击场里空空如也,她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下一秒,头顶传来了螺旋桨的轰鸣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直至一道巨大的机身黑影笼罩过来,夏夏抬头,瞳孔倏地睁大。
直升机从射击台上方飞过,飞机上垂下一根绳子,绳子上绑着整整五个人。他们双手禁锢,被吊在同一根绳子上,从上到下一一错开,是活生生的一串人。
就在飞机经过头顶的刹那,夏夏看清了上面的每一张脸。
每一个,都是她无比熟悉的人。
“不可能,这不可能!”女孩原本颓然麻木的身体,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可她双手被牢牢控制住,丝毫动弹不得,她惊恐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枪晃动着,手指被顶入扳机孔,子弹随时都可能飞射而出,打在那些人身上。
“不要,不要!这不可能,你放开我!”
总算是有反应了。周寅坤很满意,甚至还耐心回复:“怎么不可能?你以为你偷藏起来的人,就永远不可能被找到?”
直升机悬停在了射击场边缘的水池上方。
周寅坤抓着夏夏手臂抬高,瞄准了被吊在绳子最上方的一老一少,“见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高兴吗?”
夏夏光是远远地看见被堵住嘴吊着的颂恩,胸口就已经喘不上气了。
她曾期待了无数次,却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到颂恩。她能接受这辈子不能再见他,唯独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相遇。
“这爷孙俩在你上一次试图逃跑到俄罗斯之后,就被抓到缅甸关了起来。我很好奇,在加拿大车祸假死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还是他们想出来的?”
不等夏夏开口,男人已替她回答:“我猜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拓沙这老东西不至于连这点事都办不到。至于你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了是吧?”
手中枪口被迫下移,经过颂恩和拓沙,瞄准了下面的素切拉。
看见那张脸,夏夏只觉天旋地转,分不清这究竟是噩梦还是现实。
她明明用慈善医疗项目送走了素切拉叔叔,就连她这个出资人都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个国家。他怎么可能——
“不敢相信他怎么会在这里对吗?”
耳边再度响起可怕的声音,强行将她拉回现实。
周寅坤感受到她的震惊,好笑地亲了下她的头发:“找到了那爷孙俩,剩下的素切拉就更好查了。”
“你说到底是保密协议管用还是子弹管用?枪顶在脑袋上的时候,那些干医疗慈善的人,是会选活命,还是选替你保守秘密?”
事实上,在刚发现拓沙和颂恩祖孙俩的踪迹时,周寅坤就好奇起了素切拉的情况。叫人去瞧了眼,人果然不见了。
寥寥几句,却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所做的一切是如何失败的。
周身血液如冷透了一般,夏夏面上毫无血色,拿着枪的手被包裹在男人掌心,攥得麻木失去知觉。
枪口还在向下。
女孩原本抱了死志的坚硬之心,在枪口滑下来的这一路,渐渐生出脆弱的裂缝。
“剩下这两个,本来可以不被绑来。”周寅坤看了眼只剩半个脑袋的梅金,又扫向他的下面。
绳子末端,吊着五个人里唯一的女孩。
正是从戈贡村里被带来的索拉。她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粗布衣服,被绑着双手,封住了嘴,满眼泪水害怕地看着这边。
“不要……”夏夏听见自己软弱的求饶声:“求你,他们是无辜的。不要,不要。”
“可惜了,一个非要多管闲事乱说话,另一个——”男人挑眉,“听说你就是在给她建房子,是你新交的好朋友?”
感受到夏夏的颤抖,周寅坤一笑,“那就先从她开始。”
枪口瞄准了索拉,夏夏猛烈挣扎起来:“不要!不要开枪!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她,不要!”
她的手像被粘在了枪上一样,任凭怎么挣脱乱动,那枪都稳稳地端着,不曾偏过分毫。
“我错了!小叔叔我错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夏夏语无伦次地求饶:“我以后都乖乖听话,乖乖待在你身边,我再也不跑了,我知道错了,求你,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都听你的,你不要伤他们,不要……”
她泣不成声,还要跪下去求他。周寅坤单手掰过她的脸蛋,上面满是泪水,哭得卑微极了。
他凑近,看进女孩眼底深处。
她是真的极度抗拒对这些人开枪,甚至愿意下跪求他。可刚才在悬崖边,她眼都不眨地朝他开了整整两枪。
现在,居然还想要机会?
“周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