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太慌乱,店后的那道窄门没有关严,我想再关已经来不及,周寅坤发现了我。我、我是为了活命才挥刀,可是我根本都没碰到他,就被他刺穿了脖子。”
字字句句,听得夏夏浑身冰冷,极度僵硬。
她现在才知道,惊险如噩梦般的那晚,除了她和周寅坤,竟真的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她之所以能平安地跑回房间,是因为有人替她转移了视线,挨了刀子。
如果那晚梅金不在,那么周寅坤就会径直朝着厕所这边而来,会在主屋下面找到正躲着的她,而她会是什么下场,夏夏不敢想象。
耳中响起阵阵翁鸣声,后背被冷汗浸湿,脑子里一点点消化了梅金的话,女孩的呼吸变得愈发急促起来。
所以,爷爷的死根本不是意外,是周寅坤故意杀了他。不仅如此,他还杀了目睹真相的梅金、又威胁于她。
眼前闪过一幕幕曾经在湄赛的画面。
爷爷满头大汗给她做好吃的,给她开风扇、切西瓜,祖孙俩坐在院子里笑着说话……最后,爷爷被白布盖着,没有穿鞋,手脚肿胀,死得突然而狼狈。
夏夏踉跄地靠在了脏乱的墙上,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引来巡视的武装军。眼泪不住地流出来,浇湿了整个手背。
梅金站在她面前,听着她隐忍克制的呜咽声,沉默两秒,背过身去。
就在此时,忽然响起嗡嗡的震动声。
梅金回头,夏夏的衣服口袋里正闪着光。他看见她拿出手机,看见上面的号码时,手指攥紧了下。
她看着那号码,不知在想什么。但梅金已大概猜到是谁。
虽不知他有什么事,但夏夏知道,如果她不接,立刻就会有人来找她,叫她接电话。
沉默几秒,就在电话的震动要结束时,梅金看见夏夏接通。那边果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周夏夏,睡了?”
老韩说热闹了大半夜才结束,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睡着了。
夏夏指尖攥得发白,极力控制着情绪,“正准备睡。”
“能睡着?”
“嗯。”
然后,电话里安静了下来,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断。
又等了几秒,那边男人说:“那就睡。”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那边已经挂断。夏夏仿佛丧失了周身力气般蹲了下来,她手里握着手机,脸埋在双膝之间,颓然而无力。
会议室里。
男人挂断电话,叫了声“亚罗。”
少年立刻进来,“坤哥。”
“叫直升机准备,回趟佤邦。”
亚罗顿了下,“现在?”
刚收到的消息明确告知美方的人已经入境,按理说接下来就是着手处理了。
所谓做戏做全套,此时该做的就是静待伏击时机,而不是贸然变更行程。一旦被对方察觉出异样,稳赢的局面也会变得棘手起来。
已经将了军,扼住咽喉的一盘棋,怎能在这个时候变动?
周寅坤侧过头来。对上那双冷然的眸子,亚罗心头一颤,到了嘴边的话尽数咽了回去。他有什么资格质疑坤哥的决定。
“对不起坤哥,我马上去办。”
亚罗迅速退了出去,会议室里又恢复一片安静。烟即将燃到指尖,微微灼热感传来,男人熄掉。
他当然清楚现在不应贸然现身,且也并没有回佤邦的必要。
但刚刚电话里,她声音哽咽又隐忍。不用想都知道,那双漂亮眼睛是怎样通红着噙满了泪,瘦弱肩头又是怎样哭得一颤一颤的。
挂断电话后,她一定又是自己擦着眼泪缩在被子里,枕头都湿了大片。
不回去怎么行。
清晨,时间还不到七点。
天色阴沉沉的,久违地飘着小雨。
房间里温暖安静,散着淡淡的野花香味。索拉昨天累坏了,又凌晨才睡,起得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
醒来时身边没人,她当即坐起来穿上鞋和衣服,下床把弄乱的被子铺好。
忽然“嘭”地一声,门从外面推开,索拉吓了一跳,忙转过身来,骤然看见一张俊脸,她怔在原地。
这屋子本还算宽敞,可男人一进来,立刻就变得拥挤压迫,叫人心跳加速,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索拉认得周寅坤,知道这就是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老板。
她曾远远地看过他的侧颜,当时的惊叹记忆犹新。他骤然出现在眼前,距离不过三四步,那双黑眸看着她,索拉忙挪开视线,不敢对视。
“大、大……”
周寅坤下了直升机就大步朝着夏夏的房间而来。他头发微湿着,一身黑衣,看见房里的人不是夏夏,直接皱眉打断索拉的话:“她人呢?”
“什、什……”突如其来地发问,索拉差点没反应过来,“夏夏吗?她、她应该去北边角落的新木屋,就是我家——”
话还没说完,男人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