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
微微海风吹拂白色窗帘,这座名为蒙诺克的私人岛屿格外幽静安然。偌大的海景别墅套房内,浴室水声停下,男人裸着上半身,擦着头发从里面走出来。
周寅坤随便换了套休闲服,刚拿起烟盒,就传来了敲门声。
他回头,阿耀开门进来:“坤哥,医生说周夏夏醒了。”
“知道了。”抽出的那根烟,又放回到烟盒里。
夏夏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身边还有个不认识的医生。听到久违的泰语,她坐起来,怔怔地看着医生出去,关上了门。
她回到泰国了。
女孩掀开被子,身上穿着干净又柔软的衣服,没有半分血迹。就像是从一场梦中醒了过来。
然掌心传来的痛感,告诉她那不是梦。
两只手都缠着纱布,鲜血淋漓的画面一幅幅涌现在脑海里。她拼命地抓着那块玻璃,眼睁睁地看着大汩的血从阿伟哥哥身上流出来,流了一地。细细的针扎进他的身体,她慌乱间拿起了枪。
最后子弹却打进了阿伟哥哥的身体,他躺在血泊中,张了张嘴,似乎想跟她说什么。可传到耳朵里的是另外一道戏谑的声音——
“怎么办,现在是你亲手杀了他。”
麻木僵硬的心和身体立时颤栗起来,她全身发冷,下床赤着脚就往外跑。
阿伟哥哥说的没错,他没有人性,他所做的事比杀人犯还要再恶劣百倍千倍。此时此刻,曾被他救了的那点感激烟消云散,她只知道周寅坤握着她的手,强迫她开枪杀了警察,杀了小时候帮过她保护过她的阿伟哥哥。
夏夏打开房门,迎面撞上一具坚硬的男人身体。
“去哪。”
那道熟悉又可怕的声音响起,夏夏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口,她抬头,正对上那双黑眸。里面坦荡、恣意,没有半分愧疚。
“你不是想来这里度假,现在来了又跑什么?”周寅坤扫了眼她赤着的脚,脚踝纤细,脚背白皙,脚趾泛着粉色。
他抬手,“退烧了没有。”
然下一刻,手顿在半空中。夏夏偏头躲开了,“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用谁管。”他嗤笑了声,“你的邻居哥哥?”
语气不屑极了。
夏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竟还能拿那条活生生的人命来调侃玩笑。
“其实我本来没想杀他。”周寅坤走进来,关上门。
关门声让夏夏心头一颤,下意识后退一步。
“毕竟杀警察总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如果他只是卧底,弄走就行了。”
他每走近一步,夏夏就后退一步,望着他的眼神是明晃晃的不信。
“可是,”男人笑了笑,“谁让你喜欢他呢。”
女孩脸色一变:“什么?”
“你帮他隐瞒身份,想跟他跳舞,他试毒自己都没哭,你倒是很伤心。”说着,他扫了眼她缠着纱布的手,“还为他攥玻璃,吃里扒外地拿枪指着自己的小叔叔。”
夏夏被逼到了阳台门边。
“为了他什么条件都答应。”周寅坤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指腹抚上她柔软的唇瓣,“你这儿就这么不值钱?”
“所以,你就因为这些要杀他?”夏夏眸中满血丝,眼里噙满了眼泪。
男人挑眉,大方承认。
夏夏望着他,难以理解,更难以置信。别人不知道,可她认真地看过那本卧底日记,亲耳听过那些锥心泣血的故事,黑白之间如履薄冰那么多年的人,最终却死于这种荒谬至极的缘由。
她甚至不知该说什么,或者说,对周寅坤她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他就是个疯子。在这里多待一秒,她都觉得身处地狱。
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从门口出去的路,夏夏没多犹豫,转身拉开阳台的门就往外跑。这点高度摔不死,就算摔死她也认了。
她背影决绝,周寅坤皱眉,伸手就攥住她的胳膊将人扯了回来。
夏夏双目通红地挣扎:“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想杀谁就杀谁,是你自己要做那些事,阿伟哥哥是警察,要抓你又怎么了?是你自己活该,他就算杀了你也是对的!”
头顶传来声冷笑,周寅坤直接把她扯回来摁在墙角的梳妆台上,掐着她的脸:“怎么,你现在忽然想起遵纪守法了?你爸爸和你爷爷哪个不是一堆脏事,怎么他们死了你就要查真相,还想跑到警署去问案子。我死了就是活该?一口一个阿伟哥哥,你就这么喜欢他?”
她看着他的眼睛,真的想不明白。
“这跟你究竟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任何人都不会影响你的生意,更不会耽误你任何事!你犯得上那样折磨他还杀了他?”
她声音带着哭腔,却忍着不让自己掉眼泪。
“周夏夏,你听清楚了。”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在她眼前放大,一字一句道:“你喜欢谁,谁就得死。”
毫无逻辑和道理可言的八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