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听见素切拉的话,夏夏当即皱眉,“不对,我和爸爸被追杀的时候,爸爸还打电话让人通知巴泰上将,他们应该是、是——”
“是朋友吗?”男人说:“或许曾经是,但你爸死了之后,就是另一回事了。”
夏夏怔怔地看着他。
“成年人的世界,为利而来,利尽而散。你爸爸活着,二人私下的勾当可以互惠互利,所以他们是朋友。但现在他死了,你认为巴泰上将会让警方继续追查,最后查到他自己头上去吗?”
“他现在想查的,不是那些追杀你爸爸的人,而是你爸爸有没有留下对他不利的证据及备份。案子一旦被摁下来,就几乎不会再有破案的可能。所以这件事,我无能为力,你也无能为力。”
夏夏听完,眼眶里蓄满了泪水,“那难道……”
“你想说,难道就这么算了,还是想说,难道你爸爸就这么白白死了?”
女孩想说的每一句话,都被料得很准。男人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我可以叫你夏夏吗?”
她点头。这一点头,眼泪就掉了出来。
素切拉递给她一张纸巾。
“看来,你爸爸很疼你,他死了你很伤心。”素切拉声音温和了些,“或许在你眼里,他是一个好爸爸,在你妈妈眼里,他也是一个好丈夫。”
“但是夏夏,你爸爸是什么身份,他做的是什么生意,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素切拉看见女孩神色一僵。
“你校服上印着的,是泰国数一数二的学校名字,你接受着最好的教育。那么,在你刚刚知道你爸爸做着违法犯罪的生意,却没有被抓,甚至还拥有普通人这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和地位时,心里也是有过疑惑和纠结的吧?”
“只是久而久之,那些疑惑和纠结被习惯和感情所掩盖。或许是大人们不让你过问,也或许是你自己逃避地选择不去过问,你只记得他是你的父亲,却私心地忘记他周耀辉是尚未被逮捕和惩罚的罪犯。你知道他在做什么,但你又希望他永远不要出事。”
“所以我说,他会有现在的结果,我并不意外。而他自己,应该也不意外。”
一席话说完,周遭陷入长久的沉寂。素切拉并不着急走,也并不着急催促夏夏开口说话,他只是平静淡然地喝着咖啡。
直至咖啡杯见了底,素切拉说:“今天没有帮到你,如果以后想到了需要帮助的事情,可以联系我。”
说罢他准备起身。
“等等。”夏夏抬头,“素切拉叔叔,还有一件事。”
“你说。”
“我爸爸去世后,应该留下了很多遗产。”夏夏看着他,“但从他去世到现在,我没有见过他的律师,我不知道爸爸是否有遗嘱,但是我妈妈也去世了,我爸爸的亲人只剩我和小叔叔,他们之前关系并不好,所以我猜想,爸爸的遗产应该都留给了我。”
闻言,素切拉终于皱眉:“到现在为止,你都没有见过律师,没有任何人告知你遗产相关的事?”
“嗯。”她说,“爸爸妈妈去世后,是小叔叔接走了我,我现在就住在他那里。他说他照顾我养着我,是不计较之前跟我爸爸的过节了。但是,他并不是那么好心的人,他……他是个很可怕的人。可自从我去了他家,有好几次惹到他,他都没有把我怎么样。”
夏夏语气迟疑,“在这之前,他是随随便便就会剁人手指,把人打得头破血流,还开枪杀人的人。他管我管得很严,看起来像关心,但又很像是防止我跑掉。”
“你是怀疑,他的根本目的是想通过你,得到你爸爸的遗产。”
夏夏说:“是。叔叔,你懂法律,有这种操作的可能性吗?”
“有。”素切拉毫不迟疑地说,“你爸爸如果事先有准备,那么就一定会立遗嘱,指定遗产继承人,否则他的遗产会按照顺位分配给配偶、子女父母还有兄弟姐妹。”
“如果你小叔叔知道遗嘱细节,又或者为他提供建议的,就是保管遗嘱或经手遗嘱公正的律师,那么他们就一定知道怎么得到遗产。你现在还未成年,不具备法人资格和决策能力——”
忽然想到什么,素切拉问:“你现在的监护人是他吗?”
“不是。是我外婆。不过,他送我外婆去了疗养院,周围应该也有人监视着。”
“那就是了。遗产转赠一是需要继承人自愿,二是需要监护人签字。他如果想接受遗产转赠,就不能同时担任你的监护人。”
“所以……我的猜测很可能就是真的?”
素切拉看着她,“如果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这句话过后,又陷入了沉默。
作为经历过形形色色案子的人,素切拉头回在一个女孩身上感受到如此冲突的感觉——她柔软而坚韧。
看起来,她是那种动不动就会被吓哭,需要人一直保护着的孩子。可接触过后才知道,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