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回看向他,神色却不那么轻松:“你以为他那时就不想当这个坏人么?”
顾飞鸾愣了愣,只说:“兄长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话谢风倒也同意,遂把那点前尘往事姑且放下,却忍不住想要与他亲近一些,走到他那旁去把人抱在怀里,拥着他一起看戏。
台上这戏演到最后,却不是个圆满的结局——两人短暂地经历过一段柔情蜜意的时光后,却因家国之事不得不两地分隔,依依惜别之前,两人去灵光寺求了两条红绳串在手上,说是今生无缘常伴左右,只盼来世能够相守。
顾飞鸾听了不禁连连摇头,抬头问道:“你相信来世之说么?”
“不信。”
“我也不信。”顾飞鸾道,“即便是有,那也是奈何桥一过,孟婆汤一喝,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有什么用呢。”他心思细腻柔软,这一出戏看罢便有些不高兴。谢风只好抱着他柔声安慰:“这些戏为了能叫座,末尾多是不肯圆满的,什么白蛇梁祝、牛郎织女一类,正因为让人意气难平,才勾得人念念不忘,长盛不衰呢。”
道理顾飞鸾自然也懂,可心里这道坎却没那么容易过去,脸上仍是闷闷的。谢风见他如此,又凑过去噙住了他的唇,柔柔缠缠地吻了许久,才叫他从戏里回过神来,手臂勾上谢风肩膀,潜下心与他缱绻了一番。
此后顾飞鸾与谢风各自忙了一阵,除却每夜回府以外,白日里几乎见不着人。直到一日休沐,两人在床榻上缠绵了许久也不肯起,顾飞鸾贪睡,见外头天光大亮,直把脸往枕头里埋。他趴着迷糊了一会,忽觉谢风捉住了自己的手腕,往上面戴了个东西。缓缓抬起眼一看,正是一条红绳。
“好啊,难怪你昨日回来得这样晚,竟是做这个去了。”顾飞鸾不禁嗔道,“不是说不信么?”
“若说来世,我还是不信。不过,这东西戴在手上做个凭证,倒是再好不过。”谢风抱了人,又抬起他手腕,见他一只手雪白细腻的手腕被那条红绳衬得更白了些,更忍不住伸出自己那戴着红绳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顾飞鸾与他交握了手,亦牵着他抬起手来看那两根红绳,却道:“这两根绳子看着平平无奇,却是难求得很,又是捐银又是祝祷,还非得跪上一个时辰。我看那戏班子唱戏是假,给庙里引香火才是真呢。”
谢风听罢睁大了眼,道:“这求绳的事,你竟那么清楚?”
顾飞鸾脸色一红,道:“怎么不清楚?我前日里去的……不曾给你罢了。”
“你去求了红绳,却不给我?”谢风把人抱紧了些,脸色的神色严峻了一些,“想留着做什么?”
“……是你自己说不信的。”顾飞鸾声音不禁小了一些。
“那我现在信了,快去拿来。”谢风往他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顾飞鸾那两条红绳也被拿了出来,与谢风求来的放到一起比对了一番,见四条红绳全是一个模样,两人不禁相视而笑,道:“这些和尚的生意也实在太好做了!”
话虽如此,两人却还是欢欢喜喜地给彼此戴上了红绳,又柔情蜜意地缠在一块。待到雨散云收,两人脉脉相视,又缠着手看了腕上红绳,心底全是同一个念头:任凭那些本子的情节如何跌宕起伏、动人心魄,也是比不上他们眼下这风轻云淡、安稳静好的优游岁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