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爱啊。”阿霜的目光直直地看过来。
“……你有喜欢的人?”
“有啊,”阿霜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意,“我就是为了喜欢的人才进来坐牢的啊。”
“……”
“这是正常人无法理解的‘爱’,”阿霜眸中微光闪烁,“所以,根本就不用在意他人,甚至他本人的想法——因为爱,因为喜欢,是你的事情。”
“只是你将‘爱’变成了暴力。
“出狱以后,你若是愿意换一种比较柔和的方式——对方也许就会接受你了哦?”
贺琰一脸若有所思。
——信了吗?蠢货。
阿霜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看不出半分不怀好意。
又是烈日炎炎,一天劳作,干苦力。
贺琰面色平静地挖着土壤,再跟着大部队的步伐栽种树木、浇水、施肥。一切一如既往。
学生时代的那群狐朋狗友长什么样子,好像真的已经忘记了。不过也好,也没什么可记得的。
又经历了不知多少天,阿霜给他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提醒他:“已经第七年了。”
贺琰才回过神来,才记起时间。
“快出去了,不用想我哦,”阿霜微笑,……也不要回头,一直往前看。”
阿霜靠在栏杆上,仰望着窗外夜色。
“这地方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贺琰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前方。
夜晚凉飕飕的,迟然因为工作的缘故,疲惫得有些睁不开眼,正想躺在沙发上闭眼小憩一会儿。
灯一开,沙发前突然出现的人影,令他的眉毛下意识跳了下,看清后,开口试探道:“玉玉?”
阮玉回过头,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也不回话,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捣鼓着自己手头的东西。
“你这是……?”
阮玉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迟然已经习惯,只得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水。
自从小一死后,阮玉就变成这个样子——白天的时候还好,还能正常交流,晚上就显得格外神经质。
他的身侧还放着一枚盒子——是之前用来装小一骨灰的,只是骨灰盒并不是他身边的这个。
——这只是个空盒子。
“我可以做到的……”阮玉嘀咕着。
“做到什么?”
阮玉又看向他,露出诡异扭曲的笑容。迟然下意识摸了摸他又长长不少的头发,好几处有些打结,他只得替他理顺。疼了也不知道喊,只会乐呵呵地笑。
迟然只得将药物拿过来,试着让他吃——他还是一把拍开,疯狂地摇头,而后大叫:“我不吃!”
“我不吃我不吃!坏人都是坏人!”
“我不吃坏人给的东西!我不吃!”
意识不清,口不择言,胡言乱语。但他还是有可以瞬间清醒的办法,迟然任由他推自己,“玉玉,你还记不记得,贺琰快要出来了——”
阮玉挥舞的双手忽然一顿。
“……贺琰?”
他垂着脑袋,似乎在回忆。
再次抬起眼的时候,眼里先前的迷惘、漠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便是清醒状态下呈现的疲惫。
“……为什么才这么一点时间呢?”
“可能是老天爷也想帮你,”迟然说,“乖,把药吃掉吧,不然今晚又要失眠了,对身体不好。”
阮玉点头,默默接过。
“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告诉我姐,姐夫是爱她吧?”阮玉说,“虽然是靠欺骗才建立起来的婚姻关系……我还从爸爸那里偷来了一样东西。”
“爸爸还教了我该怎么使用它。”
“这么危险的东西,也要反反复复练习。”
那是阮叔叔故意给你的,他只是装作看不见。
迟然却也只是看着,没开口说出来。
阮玉又问迟然有没有喜欢的人。他曾经默默喜欢了对方很久很久——现在却也冲散了这份感觉。
可他还是无比感谢迟然从他还小的时候便充斥存在于他的人生里。尽管现在的自己已经没资格也没心思再去谈论喜欢,或是爱——但他仍然不后悔。
迟然哥十分温柔。喜欢的原因到底是陪伴,还是羡慕对方的为人处世以及家庭中兄妹俩的和睦。
已经说不清了。
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所以每一次对话,他都感到无比的安心。他不是不计较了,更多不甘。
贺琰将他的人生摧毁,将他的肉体捣碎,从未将他当成一个人来尊重,到头来,法律也就判了七年。
也是,夏毓姑姑确实厉害,不算一般人。
知道夏毓死讯的时候,为什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呢?他被贺琰这个人渣给同化了吗?
不知道,没有人告诉他答案。
“不知道。”
本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