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绕回到了侯府附近。
见外面官兵重重,他只得从曾经私自出府时用过的狗洞钻了回去。
马厩里,传来浓烈的血腥气。
萧戎拨开遮挡狗洞的稻草,正准备起身,却因胸前和腰间的伤口,痛得跪在了地上。
喘息调整片刻,他艰难起身。
跌跌撞撞地跑出马厩,蓦然看见了南院内,木屋的门开着。
而门边,是一双穿着粗劣绣花鞋的脚。
萧戎走近,看见了那张已无任何血色的脸。
孟婉的尸身如敝履般,映入了少年满是通红血丝的眼中。
后厨的人听见一声巨响,慌忙跑出来看,只见南院的门四分五裂地碎在地上。
而下一刻,那个曾经将恶毒打骂都通通忍下的少年,红着眼疯了似地掐住了小厮的脖子。
“谁来过南院?谁!”
那双浸满血污的手控制不住地收紧。
“是……夫……夫人来……”
还未等说完,只见他手上一折,那小厮便被活生生地掐断了脖子。
“啊——”
“杀人了杀人了!”
一时间整个后厨的厨子婢女们疯了似地逃窜。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如地狱罗刹般,浑身是血的萧戎朝着正院走去。
此时,正院的府门紧闭。
外面禁军足有一千,将晋安侯府围得严严实实。
莫名闻到血腥气,近身的嬷嬷还未看清是何人,便听见一声惊呼。
定下神时,原本站在廊前的柳容音,已经被抵在廊柱上,脖子上那把锋利的匕首甚是骇人。
嬷嬷吓得语无伦次:“夫……夫人!你、你!”
难闻的血腥气瞬时浸满鼻腔,即便柳容音身上上好的香料荷包,也丝毫掩盖不住半分。
她对上萧戎那双杀意尽显的黑眸,反倒勾起了笑意。
“我便知道,低贱婢女生不出什么好东西。”
伤口剧烈地疼痛,血浸湿了他的衣袍,滴在地上。
萧戎额间全是疼出的冷汗,他声音沙哑地问:“她在哪。”
柳容音看到流得停不住的血,先是一怔,随后冷哼:“你母亲自然在那逼仄院子中,而你,也很不该出现在正院,辱没了萧家门楣。”
可他仍问:“她在哪。”
柳容音盯着他的双眸,这才明白了“她”指的是谁。
见她明白过来却闭口不言,一股怒火涌得更烈。
匕首的刀锋,毫不犹豫地划开了她的肌肤。
“夫人!”嬷嬷忙上前想要拉开萧戎,却被他手中的利器吓得不敢上前。
柳容音一声没吃过什么苦头,而颈间的疼痛不禁让她开始挣扎。
“你这逆子,你母亲便是这样教养你的?!”
提到孟婉,萧戎戾气更重,柳容音被轻而易举地禁锢住,而那匕首又割深了一分。
而这一番的挣扎禁锢间,一块沾着血的轻纱锦帕掉落在了地上。
柳容音看到那锦帕上歪歪扭扭的绣图,瞬时便愣了神。
而后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萧戎:“我女儿的贴身之物,怎会从你身上掉出来!”
萧戎看了眼那锦帕,未置一词。
只是身为过来人的柳容音,却清楚地看出了异样。
将女子贴身之物置于胸膛,绝不是寻常家姐弟的举动……
她忽地浑身颤抖,近乎咬牙切齿地警告萧戎:“你离我女儿远点!你难道还不明白?澜儿不过是一时兴起,她对你没有过半分感情!”
“她早就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她不愿带你,也根本没想过要带你!”
“今日萧家之祸,都是你和你母亲惹出来的!她若不生你,你若从来不曾出现在这世上,便根本不会这么早便因起陛下的忌惮!”
萧戎猛地掐上了她的脖子,近乎失控:“她说了会等我!”
“等你?”柳容音唇色发紫,却满眼厌恶地一字一句道:“她是什么性子你会不知?若她真的执意等你,又有何人能强行让她离开?!”
萧戎的手颤抖不止,却又执拗地不肯相信。
可今夜城隍庙的袭击,实在太巧。
若说燕文之与护城军是早有埋伏,那么骁羽营为何会对他痛下杀手?
他开口:“今夜骁羽营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城隍庙?”
柳容音眼神一闪,看向了他身上的伤:“是啊,你说为何如此之巧?偏偏……你也在?”
那般轻巧却又恶毒的语气,如重锤般砸在少年的心上。
可他仍不死心:“她不会把亲生母亲扔下不管。”
柳容音一笑:“我女儿自然不是这种人。等你死了,消除了陛下的忌惮,而世城赢了胜仗凯旋而归,萧家重获荣宠之时,就是澜儿自然会回来。”
“而我,是陛下的亲外甥女,当朝的清河郡主,又有谁敢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