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衣服的质量很好,他却叹了一口气,有点可惜。
他靠在床上难以入眠,打开电视看一刀未剪的拍摄素材,张鲸说:“想我的时候看看视频。”他找到遥控器换台,屏幕里出现一段座机画质的小片。
他一直有一个与演艺相关的梦想,高中的时候,他平日里正常上课,周末参加电视台的培训班。有人和他说,他能红,正好那时他放了暑假,便向父母讲明原委,一个人来大陆。
化妆间里,张鲸一副局促的模样,即便是向镜中,也不敢用正眼和座椅上的小孩有过多的交流。人家孩子这么信任他,背井离乡从香港飞首都,结果他转过头来告诉人家正式上课之前要军训,很难不让人觉得是诈骗。
那些老家伙……真他妈的……非得叫他在项目里加什么“艰苦作风”、“人民艺术家”才给过审,这他妈的是艺人啊,搁部队里,万一脸上受点伤或者身体落下病根,他以后怎么培养?
“原来大陆的高中都要军训啊。”少年还不知道自己要被塞到真的军营里去,眼睛亮亮地看着镜子。张鲸的手搭在荀真的肩上,内心替自己的乖儿子流泪:“你不用太勉强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身体,回来我请你吃大餐。”唉,儿行千里母担忧!
“您不用这样。”荀真很努力地把普通话说标准,他的语速比较慢,“您”的鼻音还发不准。
张鲸把手抽回来,目光聚在荀真的后脑勺上:“坚持一下,这段经历以后是你的护身符。”以后他儿子就是根红苗正的亚洲巨星,谁挡道都不好使!
“行了,一会儿理发师过来,我……”张鲸要离开了。荀真叫住他,调皮地笑了笑说:“您帮我剪第一下吧。”
张鲸折回来哄他:“我不会,一会儿给你剪坏了,理发师救不回来怎么办?”
“有限位器啊,就一下。”荀真诱惑张鲸。
“有吗?”张鲸拿起电推来看,但是他也不懂哪个部件是什么作用。这理发师也不知道是堵车了还是怎么,给他儿子晒在这。没办法,张鲸按下电推剪的开关,嗡嗡声弄得他心头一紧:“就,就一下。”
“好。”荀真乖乖地坐好。
张鲸还特意挑荀真头发厚的地方下手,只想薄薄地削一点发茬下去,怎料推子不听使唤,刀头直往下滑,荀真的后脑直接秃了一块,剃出的发茬快跟光头一样长了。
“对不起……”张鲸赶紧道歉,慌忙关掉电推放回原处,心虚地说,“看看理发师来了能不能帮你修一下吧。”
“没事。”从荀真的角度能看到一部分剃出的青皮,他满不在乎地晃了晃脑袋,又有几根头发从被剪坏的区域边缘落下,看得张鲸更为自责。“抱歉……”可他实在说不出什么,也没什么可以为荀真做的。
后来理发师只能给荀真理了个青皮寸,看见自家孩子折腾得跟劳改犯似的,张鲸差点没抱着荀真哭。倒是教官由这个发型认为荀真态度端正,初印象中没产生那么多关于“戏子”的偏见。
Philip在节目中关于大哥和小弟的那番观点,荀真早就意识到了。如果他一直待在张鲸手下,那么他做到头也就是一个艺人,而且最多只能做到四十岁,之后什么都不是。只有实现阶级跃迁,他才能给张鲸他想要的一切。再有一点,眼巴巴地等国内接纳同性恋是不可能的,他要提前帮张鲸探好路,找到一个可以堂堂正正地生活的地方。当时的他,盛名之下,很是焦虑,除非立刻踏上实现理想的路,否则,看不到未来。
他总要等到万事俱备才有底气探究张鲸的想法,只是,一晃过去这么久。
张鲸永远也不知道电推的限位器是他藏的,只想看看张鲸惊慌失措的模样,像是悸动突如其来时的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