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相框。刚才李汨没有看见,这是他唯一放在客厅的一张婚纱照。
是在教堂里拍的,他们挽着手,背景是圣洁的白色墙壁和五色的教堂彩绘玻璃。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似乎就可以这么平静地直到永远。
比起茫然、悲伤或愤怒的心情,邢秀有些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更加坚定和平静了。
李汨的话补齐了周予扬记忆缺失的那一部分,他才能勉强拼凑出他们清晰的过去。
就算补拍了婚纱照,他和周予扬缺失的仍然存在,问题也是。
他和周予扬,缺的是一段认真的好好的开始,不是被谁强迫不得已的,而是他自己选的。没有互相喜欢的基础,他们永远无法对等、无法交心。这不是他想要的婚姻。
邢秀将相框倒扣放在桌面上,他甚至有点感谢李汨的唐突了。
这就是他等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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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秀平静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出奇地平静。最近没有在忙策展的事情,他每天都如常去周予扬的公司送午餐,下午有空就做些下午茶,晚饭视周予扬有没有应酬而定,夜晚如果气氛恰好,他们做爱。
不同的只是,邢秀会一点点地清理着家里属于他的东西,因为这变化太渐进,太微乎其微,周予扬没有发现,衣帽间里他对面的那栏已经逐渐空了。
邢秀还私下里在找房子,这一定是要绕开周予扬找的。他用的卡还是大学报道时办的,里面有他结婚的时候父母给的一些钱,一直没有动用过。周予扬不知道。找工作前他都住学校宿舍,找工作后…找工作后三小时他就搬进了周予扬的房子。所以严格说来,他还从没体验过毕业租房的感觉。邢秀觉得很新奇。
卡上的钱不太多,他安顿好后还想找点事做,现在开始他不要花周予扬的钱了,所以邢秀在打算怎么样才能用目前的积蓄支撑得更久一点。
房子不用太大,更不用太好,只要安全方便就行,最好离医院和展馆都近一些,毕竟马上要开始上班,通勤距离短一点,他还可以睡久一些。
邢秀想着哪里才能租到这样符合他要求的房子,想着想着突然想起陆槐因。
他带他去看过,虽然是个老旧小区,没有电梯,但除去破旧了一些,其他都很符合他的需要。而且,晚上还可以看城市的夜景。
周予扬不在家的时间很多,邢秀找了一天下午去找中介,市中心的老旧小区没多少人愿意卖,因为都等着拆迁,但出租还算方便。邢秀去看了房子,就在陆槐因那一栋,楼层不同,但户型一样。邢秀很满意,爽快地签了合同交了押金,当天就领到了钥匙。
邢秀把钥匙好好地放在行李箱的最里层收好。房子的事情解决,就只剩下合同的起草了。
邢秀知道这一步肯定会让周予扬很容易找到自己,但他本来也没想要隐瞒多久。
邢秀去了一家律所,不用多知名,他现在更考虑性价比。离婚协议书的模版很好写,邢秀不要资产就更容易。
“邢先生,你真的要放弃财产分割吗?”代理律师认真地确认,照邢秀的说法,那可是相当大一笔钱。
“嗯。”邢秀点点头,认真地看完了合同,在签字人那栏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样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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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扬找上门的时候,距邢秀离开已经过了五天又七小时了。
因为一切都很正常。周一的早上,邢秀煮好了瑰夏咖啡,用烤吐司做了全汇三明治,送他上班到门口,甚至还踮脚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正常得让人没有一丝警觉。
下班回来,他没有看见邢秀,于是打电话询问。邢秀说,沈星马上要闭关,所以邀请他去家里住两天。周予扬不疑有他,连消失了的行李箱也变得可以解释。周三晚,周予扬再次打给邢秀,电话却转接到语音信箱。周四早上再打,已经接不通了。周予扬担心地开车到沈星家,沈星却说没见过邢秀。
“秀秀真跟你离了?勇啊宝贝!”
不修边幅的男人振臂高呼,眼下浓浓的乌青也掩盖不住他由内而外的容光焕发。
“什么?”周予扬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股不安的感觉满满从背脊爬升上来。“什么离婚?”
“呃…你不知道啊?难道他真的按我说的扔下离婚协议就走了…我还以为会大吵一架的呢?”沈星皱着眉头念念有词道。
周予扬抓住他的手腕,低头冷漠地问他:“什么离婚协议书,我劝你最好跟我说清楚。”
“你抓疼我了。”沈星用力挣脱,“这么凶怎么娶到老婆的也不知道…我说。”
周予扬放开他的手,沈星退后一步,眼疾手快地飞快逃回家转身关上防盗门,还对着门外的他喊话道,“你回去在家里四处找找,有没有一个题头写着离婚协议书,末尾有秀秀落款的玩意儿!”
周予扬冷着一张脸,真的听了沈星的话,一面驱车回家,一面联系郭晓川让他把所有行程都取消。
“老板,你真的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