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一片狼藉,侍女和侍卫都乱糟糟地冲了进来。
江大夫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所幸跟着来的小药童给他顺了气,江老爷才逐渐地恢复了精神。
他一睁眼,看到被扶在几个侍女中间全身无力的女儿时,眼中又冒出了些许惨痛。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哪里愿意她出了差错。
眼下,已容不得江大夫悲痛,他急急地将目光抛向了非钰,急切道:“高人,小女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小云也担心得紧,适才见江小姐浑身长着绿毛的模样实在渗人,可绿毛一褪去,江小姐就跟断了气似的,脸色都变得铁青了。
非钰本是在思考着事情,听见有人问他,他才转过身来,看向了焦急万分的江大夫,“白日时我看江小姐就有些形神不一的迹象,今夜仔细打量之下,江小姐体内果然缺少了魂魄。”
“怕是从几月前,江小姐的魂魄就不全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他们本以为只是被妖魔鬼怪缠住了身子,却不想江小姐竟连魂魄都缺失了。
非钰本想卖卖关子,但如今每人脸上神色都十分惶恐不安,像是怕下一个倒霉的人就是自己。
非钰觉得有些无趣,这才慢悠悠地道出了原因,“日月集聚了天地元气,是天然的补元气利器。江小姐缺失了一半魂魄,不能随意出现在日头底下。”
“为了求生,她的身体本能地在夜里出现来吸食月光的灵力,以补充身体缺失的魂魄。”
“可是月属阴,女子属阴,过多阴气挤在一个躯壳里,活人也得熬成死人。”
江大夫知晓了原因,满脸都是懊悔的神情。再看江小姐,见她口中塞满了黄色的符纸,身边的侍女也都盯着符纸,却没有一个人敢拿下来。
江大夫这时也有些绷不住了,眼角逼出了些许泪水,“都是老夫无能,如今这……这可如何是好!”
苏小云见事态愈演愈烈,就悄悄地走到非钰身边低声说:“有没有什么法子可解决的?总不能眼睁睁地让江小姐死了。”
非钰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似乎是已经想到了办法。他转头就问向了江大夫,“你仔细想想,在江小姐的怪事发生前,可有什么与平时不一样的事情?”
这一问倒是把江大夫给问住了,他本职就是一名大夫,在雪岭山行医了几十年,平日也都是在医馆里给病人看病、开方子。
几十年如一日,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
江大夫有些犯难,看向周遭的侍卫侍女,像是要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答案。
可周边之人皆是摇头,连着大夫身旁的小药童都疑惑地小声说着,“这几月,除了小姐每天夜里都要出来吹寒风,也没什么奇怪的事……”
非钰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不免得皱了下细眉,又摆起了高高在上的架子来,“你们仔细想想,若是有那么一点不正常的事情都要说出来。你们要是不在乎她的性命,我可就没辙了。”
许是性命之忧的问题惊住了江大夫,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件奇事来,却不知这事是否与江小姐有关系。
这事情正是四五个月前,医馆里每隔几日就会派几名药童上雪山采药草。
那日儿,日头还很晴朗,冰雪稍微融化了些,几个药童竟然在雪地里发现了一条有儿臂长醋的大蜈蚣。
蜈蚣乃是上好的药材,长得这般大的蜈蚣,至少活了几十年了。若是拿来做药引,功效定比普通蜈蚣好上百倍。
年幼的药童们不曾多想,将冻住的蜈蚣同药草一同带回医馆里。将蜈蚣的头足除去,用文火焙至黑褐色,再趁着天晴的日子放在院子里晾晒,准备晒成虫干。
却不料这蜈蚣是个成精了的精怪,这般炙烤之下都没死透。在阳光底下,又隐隐地长出了几对虫足来。
说巧不巧,正好江小姐来医馆,见院子里的药草晒了一半,想去翻个面。
被晒得半干的蜈蚣猛然跳上了江小姐的后背,虫足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后颈不放,她一时疼痛难忍。
最后还是江大夫将被晒得干硬的蜈蚣巧妙地摘除出来,彻底磨成了虫粉。
听说江小姐的后颈疼了大半月,自此之后,她就逐渐变得深居简出,也慢慢地出现了那些怪事。
苏小云听完了来由,赶紧扯下江小姐后颈的衣领。果然看见她后颈正中央有一块深红的印子,印子中还有类似针眼似的黑孔,应该就是蜈蚣足扎进去的痕迹。
非钰也看见了蜈蚣留下的印子,不禁摇着头轻叹:“蜈蚣可是很会记仇的东西,怎么偏偏惹上了它?”
非钰话落,就用指腹抵住了江小姐的喉咙,稍稍用力一按,江小姐口中的符纸就顺势吐了出来。
别人看不见异状,可苏小云却看得清清楚楚。
江小姐的口中没了堵塞的东西,就有一缕细若游丝的白烟流窜了出来。非钰迅速地用二指掐住了白烟,往外揪出了四五尺的长度。
在众人皆是精神紧张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