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舒野停下了乱涂乱画的动作,抬头看向办公室的磨砂玻璃墙,一阵紧张。
他听到哥哥的声音了,还有……温泽西?
舒屿和温泽西并没有进里面的办公室,只是坐在外面的沙发上说着话,声音低低的。
舒野悄悄走过去,躲在磨砂玻璃后的盆栽旁,一动不动地侧耳偷听。
“……查到了吗?”温泽西的声音清润。
“没有,”舒屿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语气疲倦,“查不到航班信息,按照晏凯复那边传来的消息,他前天就到香港了,怎么算,今天也该回来了。”
舒野愣了下,哥哥在说他吗?
他突然想起,申请旅行证的时候,旅行社的工作人员提过一嘴,紧急入境的申请名单,通常与遣返人员放在一起,不在正常航班的名单里。
可能是因为这个,舒屿才没查到他的信息。
“也许……”温泽西沉思片刻,一语切中要害,“他不是用正常渠道回来的。”
“也许吧,但如果他回来了,却没有回家,也没有联系任何人……”舒屿神情淡淡的,指尖摩挲着太阳穴,欲言又止。
温泽西明白他未说完的意思。
如果舒野明明回国了,却杳无音讯,那么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他要离开这个家。
即使他不跟晏凯复在一起,也不想跟他们在一起。
气氛渐渐僵硬下来,沉默在蔓延。
片刻,温泽西忽地笑了,眉眼微扬,“也许,他怕你责怪,不敢回家呢?”
舒野在这边拼命点头,对呀对呀。
舒屿却没有调笑的心情,眉心皱出一条竖线,“我已经通知了所有与他关系亲近的朋友和同学,至于老师和亲戚,不可能包庇他。”
他的目光如黑夜中的两团暗火,黑沉沉的,“……他还能去找谁呢?”
这句似自言自语的问话却提醒了温泽西,他眉眼微动,却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垂眸,唇边的笑渐渐沉凝了。
舒野的心也渐渐沉了,看来舒屿真的很想找他算账呀。
过了一会儿,温泽西掀起眼皮,看到舒屿眉眼间的沉郁之色,微微一笑,“你这么急着找他,是为了责备他,还是怕……失去他?”
舒野听到这个问题,耳朵支棱起来,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舒屿怔了下,淡唇微抿,眸光一片冷色,“当然是为了惩罚他。如果他真的想走,……我不会留,”
说到这,他冷笑了一声,像是在嘲讽这个问题,又像是在嘲讽自己。
顿了几秒,他继续说:“……难道你以为我会低声下气地,求那个无情无义的小鬼留下来?”
舒野的眉眼耷拉下来。
哥哥只想着惩罚他,还说根本不在乎他这个“无情无义的小鬼”要不要留下来。
好过分。
温泽西挑挑眉梢,笑道:“搞不好你真会呢。要不至于找翻了天?”
舒野在里面眨了眨眼。
……哥哥会吗?
如果他威胁要走的话,哥哥会温柔地求他留下来吗?
“呵,”舒屿冷笑一声,“一个既没成年,又没防卫意识的小鬼,就敢满世界乱跑……我找他只是怕他出事而已,”
撞见温泽西促狭的眼神,舒屿撇过脸:“——毕竟是一条人命。”
舒野:???
一条人命?
不是亲弟弟,就仅仅只是一条人命的关系了?
温泽西心知他只是在掩饰心意,好整以暇地说:“那你不介意我把你说过的话,都告诉小野吧?”
舒屿:“……”
舒野气嘟嘟想:不用你告诉我!我已经都听到了好吗!?
舒屿反唇相讥:“你很闲?为什么那么在意我和小野之间的事?”
温泽西一怔,看向舒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仿佛激起了一阵无声的电火花。
温泽西低头抿了口咖啡,半晌,才慢条斯理地说:“好兄弟的家庭矛盾和终身大事,哪个我不关心啊?”
舒屿嗤笑:“醉翁之意不在酒。”
温泽西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个温和清晰的女声,语气带着点强势,“……他已经回来了吧?还能有什么事啊?不用敷衍我,我刚跟司法厅的朋友通过电话了,他们说事情已经办完了,都往回走了……”
“等等,孔小姐,舒律师还在议事,暂时不接见客人,请您在休息室继续等——”
话音未落,助理办公室的门已被猛然一下子推开。
于助理慌张地往里一看,本以为打断了兄弟相见涕泪交流的狗血画面,没想到,只有两个西装革履的大老爷们儿对坐着喝咖啡。
于助理:“?”
舒屿做了个手势,冷声道:“行了,你先出去吧。”
于助理左看看,右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