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父亲,Lorenzo侯爵,终于要离开这个港口回到旧大陆去,他在那儿有妻子,也有一个儿子,他当然不能带她们母子俩回去。但Paulina可以继续住这栋房子,他已经买下了它,他也会时不时给她们寄些钱过来。
远航的客轮带走了她的笑容,她每天跑去码头,回来就对着还在牙牙学语的儿子以泪洗面。她不久被赶出了那栋房子,房东表示自己并没有拿到买房子的全款,侯爵付的钱已经被房租耗光了。Paulina带着Gabriel住进了临近码头的低矮小房,没有人愿意雇佣一个和主人生下私生子的女佣人,她只好像母亲一样,日夜操劳着清洗床单,想着要让儿子念书识字,她赚的那些钱总是不够用,侯爵承诺的钱从没到过她的手上,他也再没有出现在码头那些远航而来的人群里。Paulina爱上了祷告,以前侯爵也会在她面前祈祷,现在现实中没有人愿意听她讲话,她只好对着上帝说。传教的神父告诉她,她的处境是上帝对她非婚生子的惩罚,没有缔结神圣的婚姻就生下的孩子是不被上帝欢迎的,Dwight自己就是这么个不受欢迎的孩子,还重复犯下上一辈的罪孽,她应该加倍虔诚地侍奉上帝,好让自己和儿子洗清罪过。
Paulina迟来的虔诚显然不够,幼年的Gabriel生了重病,祷告也驱赶不了病魔,她在绝望中做出了一个女人所能干的最堕落的罪行。犯下罪行的她更疯狂地祈祷,祈祷上帝能原谅她,如果不能原谅她,至少要放过Gabriel,她希望儿子能够再见到父亲。
在她日夜跪在圣像前时,Gabriel长大了,继承了她的容貌,只有在笑起来的时候,他的嘴角会露出和侯爵一模一样的弧度。但那孩子总是不笑,总是冷冷地望着她,望着她在上帝面前加速崩溃。
“对着她笑让我觉得很残忍,虽然再多一点残忍她也感觉不到了。”Gabriel的语气很淡然,像在说一个听来的故事,蜡烛快要燃尽了,眼前的房间在颤动。Noah挪了挪身子,把Gabriel更靠紧了点。
“她一定已经去了天堂,那些苦难不是预定她受刑,而是预定她借着圣主得救。”
“这么说你是老早就在天堂定了一席了。”Gabriel的回应里又有了几分讽刺味道。
Noah语塞了,自从和Gabriel搅合到一起,他再没想过死后灵魂的归属问题,活着遵从上帝的意旨对他来说都够困难了,哪还有心思去想死后的事。
见他默不作声,Gabriel大概觉着自己的话说过了头,年轻人凑上来吻了吻他。
“别想着死后的事了,我只想要你还活着的时候呆在我身边就够了,现在睡觉吧。”Gabriel吹熄了蜡烛,在黑暗中把他搂得很紧。
第二天用完午餐,Noah跑到城镇里办了些事务,结束的时候天色还早,他想着干脆去侯爵府邸一趟,可以顺带拿回些床单。最近侯爵家里似乎很忙,仆人们上修道院送东西的间隔也长了起来。他搭了辆马车赶到侯爵府邸,刚进大门,果然看到佣人们进进出出一片混乱。
女仆把他领到会客室,呆了一会儿侯爵夫人才来见他。夫人穿了件简便的居家衣裳,脸上因为活动而泛起了一些红晕,招呼他去花房坐下来喝茶。
“您来得不太巧,我们正头晕呢,Madeleine这些天在这儿帮我的忙,连教堂都没怎么去。Gabriel还好吧?”
Noah回说一切都好。
“他不再给我们添乱就得感谢上帝了。这个成人礼后的宴会不能不办,但办得太招摇也不行,光拟名单就让我头痛了半宿。今天打算把那个大舞厅重新开放,这宅子里的佣人都是些懒汉,竟然把舞厅拿来堆杂物。”
花房里已经有好些贵妇人在等着了,Noah认出了那位曾经的Lorenzo小姐,他小时记忆里的小姐是个瘦弱的羞怯少女,而如今这位伯爵夫人是个笑起来声如洪钟的健壮妇人。他们稍稍坐了坐,有仆人上来通报,Boussac公爵夫人和小姐到了。
“啊,直接请她们到花房来。”
Boussac公爵夫人一声素衣,瘦高个子,坚硬的面部线条显示出她的外国血统。公爵小姐穿着米黄的绸布裙子,倒是长着一张柔美的脸,总是怕惊动什么一样低垂着眼皮。
“好久不见,lillian,一路上都还好?”侯爵夫人拉着少女洁白的手,声音亲切地问候。
“我和母亲都很好。”lillian Boussac轻轻地掀起眼帘,又很快垂了下去,Noah注意到她有一双很沉静的深棕色眼睛。她坐在Madeleine身边,看起来像同一支上的并蒂花。
一阵寒暄过后,Boussac夫人问到Duham一家。
“他们不会来了,我昨天收到的信。Duham公爵最近可忙了,为了向陛下要什么港口税收权,又是给教廷捐了一大笔又是请一堆修士在家里讲道的,我敢说他自从受洗以来,没有比现在更虔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