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于的二十一岁生日在一月份,还有一个礼拜。
这是他失踪又回家后过的第一个生日,意义有所不同,钟婉想办个聚会,她知道钟于不喜欢太过吵闹,于是和他商量只邀请姚平和她的哥嫂。
钟于其实不太喜欢过生日,但见钟婉一脸期待讨好,还是忍着抗拒答应下来。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去李医生那里?”
钟婉小心翼翼地开口,于行坐在她旁边,正在抱着苹果啃,口水流了一脖子,钟婉却不替他擦,只塞给他张纸巾,叫他学着怎样保持干净。
于行有些不耐烦,刚想大吵大闹,钟婉便略带责备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意思是哥哥在看书,不可以叫喊打扰他。
然而责备的眼神也可以带着母亲特有的宠溺,于行感受到母亲的爱意,被她安抚下来。
李医生是钟于的心理医生,一年前是他的主治大夫,钟于痊愈后已经很少去他那边进行心理疏导,这半年来去的次数已是屈指可数,可再次碰到孙姝予后,光是这一个月就去了三次。
“于行还说,又看见你进小房间。”
钟婉担忧地看着他,“你最近怎么了,不是很久都没进去过,是碰到什么事情了吗?”
于行听见妈妈喊自己的名字,又从桌上拿了个苹果去让钟于吃,钟于却视若无睹,像踢开一只小狗一样,用脚轻轻把于行拨开,不让他靠近自己。
钟于平静地嗯了一声,手中的课本翻过一页。
他在预习下个学期的课本。
“我碰到孙姝予了,在餐厅里当服务生。”钟于头也不抬,在某个知识点上做了标记,打算晚上查资料深入了解一下,“…好像过的不太好,蛮潦倒的,当初你没给他钱?”
钟婉听到钟于这样的语气,让保姆带于行去花园里玩。
“钟于,你听我说,姝予不是为了钱离开你的,我没有给他钱,他也不会要,你不能这样小瞧他,当初是我告诉姝予你有未婚妻,他没有别的办法,才走的,你不要记恨他。”
钟于点了点头,“唔……我知道,我记得。”
他的语气随意,态度淡然,叫钟婉挑不出错来,钟于不知想起什么,觉得有些可笑,疑惑道,“他没有离开我啊,他离开的是阿遇,你跟我解释,没有意义的。”
钟婉不吭声了,神情尴尬,努力地眨眼掩饰自己的无所适从。
钟于盯着她,手中书本啪地一声合上,不小的动静惊得钟婉一抖,她像是有些怕钟于。
她怕哪句话说的不对,让钟于不高兴,更怕哪件事情没做好,让钟于再一次对她这个妈妈失望。
但钟于最不讨厌看见的就是她这副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的样子。
“你非得这样吗……”钟于突然道。
钟婉愕然。
他勉为其难地克制心中的不耐与烦躁,语气中充满了诡异的平静,诚恳道,“对不起,妈,我哪句话说的不合适,你告诉我,我下次注意。”
钟婉双手紧握,小心掩藏的紧张担忧在钟于的阴晴不定的情绪前无所遁形。
“没,没有,是妈妈不好,妈妈说错……”
钟于出声打断,带着一丝残忍的通透,“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是阿遇,你也会这样回答吗?”他不等钟婉回答,就起身上楼,扔下一句,“我下午去公司,晚上不回家吃饭。”
于行在外面听到动静,跑回屋,看到钟婉在哭,他妈妈,妈妈的叫着,垫脚去给钟婉擦眼泪,“怎么阿遇老是惹你哭啊。”
钟婉没说话。
他趁钟婉不注意,又跑到二楼,小声去敲钟于的房门,“阿遇,阿遇!”
钟于开了门,居高临下地睨了这个傻子一眼,他心想,傻子有什么好的,脆弱,什么都不懂,别人说什么就要听什么,还要谄媚讨好,他最讨厌是非不分,给人添麻烦的傻子。
也讨厌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人。
“不要惹妈妈生气,我陪你捡瓶子吧。”于行懵懂道。
钟于蹲下来看着于行,带着挑剔审视的意味。
他面无表情地威胁,“你再去告状,等他们都不在的时候,我就把你关进楼梯间里,就像小时候一样,明白了吗。”
于行不知想到什么,打了个寒颤,跑了。
这不愉快的插曲所带来的压抑氛围一直持续到钟于的生日聚会,姚平的哥嫂来不了,姚平自己来了,于雅正亲自下厨,给众人煎牛排,就连痴傻的于行也很有眼色,乖乖地跟在爸爸身后。
“阿行帮爹地拿下开瓶器,知道开瓶器在哪里吗?”于雅正温和地鼓励于行。
当年生于行的时候钟婉的公司发展正好,于雅正疼惜妻子兼顾痴儿与事业,不忍她一人分担,干脆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把公司里的大部分事务交予其他股东,自己在家专心照顾于行,全力支持钟婉的事业。
直到这几年里于行逐渐懂事,他才腾出手,开始慢慢收回实权,因此于行和于雅正的关系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