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如斯荒唐的一夜总有尽头,叶孟觉在漫漫长夜破晓的那一刻终于失去了意识。
他梦见自己在积雪几乎没膝的山路上行走,背上的人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他能感受到男人平稳的心跳,叶孟觉便觉得安心了些。
走着走着,却有湿润的液体落在他的肩上,叶孟觉以为是雪,回首去瞧,却是刺目的鲜血。
他惊喘一声,便从梦里清醒了过来。有模糊的记忆袭上心头,这似乎是陆远灯的居所,他顾不得身上疼痛便跳下了床想去瞧重璋。
好容易遇见一个伺候的弟子,他便问重璋去向,那弟子有些莫名地望着他:“叶师兄,你莫不是魔怔了?”
叶孟觉这样一闹,那些弟子便都整齐划一地看向了他,他放眼望去,颇有些毛骨悚然。原来那些屋外、廊下的弟子各个眉眼都是他熟络的,不是像他,便是像谢非醉,只瞧着和泥胎木偶似的,没有半点生气。看得他手脚冰凉,只想快些离开这鬼地方。
刚出门,叶孟觉就险些撞进了一个人怀中,倒不是陆远灯,而是他那个许久未见的便宜师兄肖流光。
后者也是一愣,旋即爽朗笑道:“师弟何时回来的?”
这肖流光自从继任肖若血位置之后,也变成了掌门面前的红人,叶孟觉见了他,心里总算安定了些许,又向他打听起重璋的去向来。
肖流光先是一愣:“师弟你莫不是糊涂了,他昨日才在论剑大会上出了好一阵风头,再几日便是他同小师叔的魁首之争了。”
叶孟觉一阵头晕目眩,细细问起来才得知自己已然昏睡了半月有余,肖流光见他脸色惨白如纸,难免多问了几句,叶孟觉淡淡掩饰了过去,打算去找重璋问个明白。
这一日风来得急切,重璋昨日才经了一番恶战,听着窗外风声呜咽,便有些困意。他倚靠在椅子上,竟是打了起了盹。
重璋这会睡得极沉,直到叶孟觉替他披上了薄毯时才骤然惊醒过来:“什么人?!”
他睁开眼,却见那朝思暮想的人站在身前,眼中多有关切之意。
“师父!”重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紧紧将叶孟觉搂在了怀中。好一会,他才低声说道:“对不起,师父,我打不过那混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他囚禁了这些时日。”
叶孟觉心下一沉,才知那一夜并非只是幻觉,他拍了拍少年的背,安慰道:“师父不怪你,我听肖师兄说昨日你是出尽了风头。陆远灯当真替你治好了伤,没有留什么后招?”
重璋苦笑道:“以他的修为,若是要杀我,确实也比捏死一只蚂蚁容易。”
叶孟觉想起陆远灯那日对自己透露出的惊天秘密,又有些惊疑不定,只得温言道:“别怕,为师一定会保护你的,有我在,他不会杀你。”
一想到叶孟觉可能会用什么东西去与陆远灯作为交换,重璋的心就像被人揪紧一样疼痛,他张了张口,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是徒儿无能,竟然让这种畜生玷污了师父的身子。”
叶孟觉凄然一笑,陆远灯用在他身上的那些污浊手段,到了最后,也都让他毫无抵抗之力,心甘情愿地沉沦在那情欲之中。他有什么理由否认,自己亦从那所谓的奸淫中得到了快感。
师徒两人紧紧地抱在一处,黯淡的日光透过窗棂照在这两个单薄的身子上,仿佛也开启了年末一切不幸的序章。
叶孟觉终究还是没有看到重璋与陆远灯的魁首之战,因为仅仅在两日后,掌门就急切地召见了他。
舒尽情依旧陪伴在掌门身侧,即便他低着头,叶孟觉依然能看到他脸上些许的指痕,那似乎是掌掴所留下的印记。但他已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事情,因为掌门脸上洋溢着浓厚的悲伤神色。
“我方才接到的消息,紫微坛主范归遭魔门护法算计,目前仍是重伤不醒。”
深秋的天气还算不上差,阳光虽然黯淡却也带有温度,照在殿内奢华高贵的四季屏风上,有一种流光溢彩的炫目。叶孟觉甚至连站也站不稳了,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他的面色实在苍白得可怕,才会让舒尽情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将他扶了起来:“孟觉,你怎么了?!范师叔他……他那样的人,一定能平安渡过难关的。”
叶孟觉一阵头晕目眩,两行热泪奔涌而下。过得一会,好歹撑起身子来,对掌门行了礼:“求掌门让弟子能前去漠北,亲自照顾范师叔。”
掌门叹息道:“准了,江南分坛便暂由元鼎负责。”
一路劳顿自不必细说,当叶孟觉回到漠北看见躺在床上与一具尸体无异的范归时,才恍恍惚惚明白,原来修真者所求的长生还是一纸虚妄,他们死的时候,和那些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叶孟觉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师尊此次是遭了魔门天帝的偷袭,魔功已经在其奇经八脉内流转。就算能够救回他,恐怕也很难再恢复从前的修为了。”
叶孟觉虽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真切听到李光远这一席话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