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对宋星尘慢慢的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他好像都忘记了今天是周几,也分不清日历上的数字,每天醒来之后就是对着惨白的天花板发呆,等李松到了,再像完成任务一样吃饭。唯一能让他露出些表情的便是宋恩彰的电话罢了,但他也不敢和男人视频,生怕自己此时的样子吓到了对方。
宋星尘知道自己病了。
可是没有药能够救得了他。
李松当然只会更加着急,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华裔的心理医生过来陪他聊天,然而宋星尘就算能够微笑着和对方打招呼,心里的话却是一句都不会说的。他当惯了艺人,平时面对媒体早就练出了微笑却不正面回答的一套技巧,就算是专业的医生都拿他没有办法。
他也不愿再出门散步了。
好像这间病房就是属于他的牢笼,而作为一只胆怯的金丝雀,他却连踏出笼子的勇气都没有。腹中的胎儿越来越大,他身体承受的负担也越来越重,食欲更是差到了极致。他每日都只是为了孩子在吃饭,手腕脚踝都纤细的只剩下了骨头。偶尔他站起来走到窗台边往外面看一看时,宽大的裤腿便会像是空了似的。
李松头疼不堪。
他不得不开始整天整天的陪在宋星尘身边。
医生又进来看了看,考虑到目前产夫的情况,到底还是又上了营养剂。宋星尘蜷缩在床上,衣袖被护士拉起,在那纤细的胳膊上扎上了皮筋。他看见针头,似乎也没什么反应,但是当它扎进皮肉里时,却是疼的不住蹙眉。漂亮的面孔此时满是脆弱,针头让他疼的厉害,就算已经贴好胶布固定在了手上,也依旧钝钝的疼着。
李松在边上安慰着他,说一切都是为了他的身体和孩子。
宋星尘就乖顺的点头。
他躺在床上等着晚上八点,当电话响了,脸上才扬起了笑。李松帮他接了电话贴在耳畔,宋星尘才抬起另一只手扶住了自己的手机,放轻了嗓音“喂”了一声。
宋恩彰格外的疲惫,但却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
“星尘,哥这边快好了。”他一夜没睡,桌上全是散开的文件,面前的电脑也烧的发烫了,手边也只有一杯冷掉的咖啡。但至少如今在资本的对弈里,他已经扳回了一局,接下来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好,“新控昨天美股股价已经回升,我还是最大持股方……年前签的对赌协议也已经赢下来了。”
宋星尘眨了眨眼,“这样……”
“让你等久了。”宋恩彰听着那两个多月都没听到的声音,神色也逐渐柔和,“你再等一等,我马上就去陪你了,还有我们的孩子。”
宋星尘侧躺着,挂着点滴的胳膊虽然又冷又疼,但却抿着唇又微笑了起来。
他终于愿意多说一些话了,躺在床上轻轻的和宋恩彰聊天,满目都是温柔。男人问他每天都做什么,他就笑着说“想你”,把宋恩彰弄得也低笑不止。两个人到底是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了,宋恩彰又对他用情颇深,还带着当初让宋星尘称为靶子的愧疚。他耐心又温柔的和宋星尘聊了许久,一直到九点多才催促着他去睡觉了。
青年乖乖的“嗯”着,却是忍不住在最后唤他早一点来。
宋恩彰看了看日历,又想了想手头最后的事情,让秘书定了下个星期的机票。
他压缩了很多事情,每日几乎都只睡三四个小时,但至少一切都在欣欣向荣,圈子里再也不会有人轻视他这个年轻的,继承父业的年轻人了。宋星尘远在美国,也终于像是被点亮了一盏灯,早晨醒来都是面带笑意的。他心里的结无非就是宋恩彰,但如今宋恩彰就要来陪他了,青年便愿意多吃一些饭,好好的看看外面的景色。
李松这才松了口气。
宋星尘看外面天色不错,主动起身下床要在病房里走一走了。
毕竟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本身也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此时两个月过去,他也终于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不安和惶恐了。八个月的胎儿又大又沉,光是走路都觉得吃力。李松要给他轮椅坐,但宋星尘却笑着摆手拒绝了。
“每天都躺着,坐着,腰都直不起来了。”他扶着把手慢慢的站了起来,颇为费力的撑起了自己的肚子,不禁感慨女性怀孕生子真的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唔,他好像就今晚的飞机?那么明天中午就能见到他了……”
李松“嗯”了一声,“宋总要来了。”
宋星尘笑了笑,又走了几步。
他不太愿意下楼,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身份的敏感性,另一方面则依旧还是语言问题。他一点一点的走到了窗户边上,面颊终于有了一点血色,不像之前瘦的那样苍白了。现在是十月,纽黑文的天气已经冷了许多,让他不得不披着一件毛衣走路。他垂手抚摸了一下肚子,又看了看外面的绿地。
有一只松鼠在草坪上蹦蹦跳跳。
宋星尘慢慢的笑了,就看着那只松鼠四处找橡果吃。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是醒了,轻轻的在里面动了一下。他低头神情柔和的抚摸着,同时哄道:“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