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弄他的胳膊,然后钻过去在九儿盖过的被子上打滚,徐闯觉得,它也想九儿啊,和自己一样。
春末的大半个月村里忙着耕种,徐闯却过得浑浑噩噩——他不想见人,但家里还是被踏破了门槛,乡里乡亲没少来探望,多少还都要送点东西。
徐闯家的桌子上堆满了各样补品,什么牛奶鸡蛋、蜂蜜水果,摆得满当。他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再这么消沉下去也不像样,日子总要过,他没了九儿,若是一直停留在过去,也太不像个男人。
这天风和日丽,气温回暖,徐闯拎着锄头在地里干活儿。他动作慢了些,料想今年只能收个一茬,不过也够吃,不用搬去集市上卖。
小卖部的老板娘在巷子口喊:“大力啊,有你电话!”
她扯着嗓子没瞧见人,跑到地里,见徐闯正在给田地翻土,动作不怎么灵便,看着怪让人心疼。
老板娘走去田埂上,缓声道:“大力,有你电话,我听像是九儿,你要不要接?”
徐闯动作一滞,手里的种子撒了半敞。他放下锄头拍了拍土,跟老板娘招呼,“来了!”
从地里往小卖部去的路跑着也就半分钟,徐闯拄着拐,愣是走了好久。他进屋没来的及放下拐杖,着急去拿话筒,玻璃柜上有水,徐闯没扶稳,差点摔在那。
老板娘赶忙把人扶到椅子前坐下,嘴上数落着,“这孩子,小心点儿,再摔一下可怎么办”
徐闯拿起听筒放到耳边,里面静悄悄的,不知道对面的人还在不在。
“九儿是你吗”
他小心试探,听筒里传来温软嗓音,“喂,徐闯?你怎么这么慢才接我电话?我等了好久”
他说得有几分撒娇意味,徐闯不知怎的,竟一时间觉得鼻头发酸,有点想哭的冲动。
霁雨晨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导听来并不真实,但徐闯可以想象他说出这话时的表情、肢体动作,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抱住自己的胳膊。
他支吾着回答:“嗯过来有点远,让你等久了,对不起”
对面轻笑了声,语气有些许欢快,“没事,我就是好久没听到你声音了,有点着急,快给我说说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腿伤好了吗?十五还听话吧?有没有长胖?有没有想我?”
霁雨晨一张小嘴和个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好似要把这段时日落下的都给补回来。他离开前给徐闯留了部手机,想着回去给他打电话,结果三次五次都没接通,自己又被琐事缠身,前两日才要到小卖部的号码,觉得徐闯应该能接到。
他在听筒这边追问:“你有在听吗?怎么都不回我?”
徐闯喉头发紧,指尖不自觉地攥住裤子布料。他有点不知从何说起,日思夜想都在期待听到九儿的声音,期待见他一面,可真当接起电话的时候,反而不知说什么好。
他嗓音颤抖,“挺好的,都挺好,你放心”
霁雨晨道:“我给你留的手机你干嘛不要?这样我都找不到你,小卖部的老板娘不待见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怕她不给我传信”
徐闯无声地笑了笑,纵然知道自己手机摔得粉碎也没买新的,霁雨晨临走时留下的那部他让陈施然拿了回去,骗自己说这样即便就此断了联系,也可以只当是联系不到,毕竟自己不想整日抱着手机等待一个可能不会到来的电话、亦或短信——徐闯知道自己别扭。
他舔了舔嘴唇,轻声道歉,“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手机我明天就拿去修,可能要修个几天。”
霁雨晨惊讶,“那东西你还留着?应该早都摔坏了吧?我给你买个新的寄过去。”
徐闯断然拒绝,他舍不得九儿花钱,可能是自己花习惯了,突然调了个个儿徐闯还有点不适应。
“不用,我送去修,说是能修好。”
霁雨晨不明白那么一个旧手机有什么好修的,小声抱怨,“干嘛不收我给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