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凛抿唇一笑，答应道：“自然可以啊。”

肖寒月惊喜抬眼，又很快不好意思地低下眸去，缠绵而缱绻地唤：“凛凛……”

林凛略觉怪异。肖寒月的那声低唤，不似“林凛”，反似……顾北辰在云雨时呻吟出的情话……

念头乍一至此，林凛立刻打住，暗笑自己自作多情。肖师兄的意思，应当仅是希望师兄弟间多加往来，增进情谊。

肖寒月却咬住下唇，小声说：“你……凛凛也可以叫我寒月。”

林凛一怔，“这……怕是有些不恭。”

师弟直呼师兄其名，未免过于张狂。

“不，不，”肖寒月见林凛似要拒绝，急忙说，“这没什么，我不介意！我是说……总是师兄师弟的，未免太生疏了。私下里……没有外人的时候，我们……可以互以名字相称。”

叫师兄……有什么生疏的？林凛莫名其妙，他叫方千皓都一直叫师兄。

而且叫寒月……也太亲近了。

于是林凛只对肖寒月笑笑，不再回话。肖寒月呆在原地，心下渐渐明白过来，眼中涌起莫大的失望。他提起嘴角，强笑一下，“那也没什么，你不必挂怀，也……没什么的……”

他喃喃着，声音越来越小，不知是在说予林凛听，还是在安慰自己。

阁中师兄弟越来越多，人群熙攘，已有人看见肖寒月站在题字旁，便过来打招呼。

肖寒月收拾好情绪，依旧是那个温润如玉、落落大方的肖师兄，进退有据。他与平辈的师兄弟大多认识，来往招呼时温和守礼，将各峰众位师兄弟一一介绍给林凛。

林凛在缥缈宗其实颇为传奇。他是剑仙亲传弟子，“千山剑”方千皓的师弟，实力高强，剑法独绝，传闻日前山下历练时，他曾一剑破魔障，斩杀赫赫有名的大魔头，其人其形，早已让宗门弟子好奇不已。然而他素日深居简出，少下九华，今次簪花会，总算让各峰师兄弟得见真人，纷纷赞他年少有为、风仪不凡。

众人有来有往地寒暄一番，随后由肖寒月对照名单，与各峰商议分派任务。他于庶务一道得心应手，哪一门派由哪峰弟子负责，掌门由谁接引，门下弟子由谁接待，住处由谁安排，餐饮由谁管理……一切皆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只是听来听去，林凛都没有等到自己的任务。

他去看肖寒月，却见肖寒月也在转头看他，目光悠远，略有些呆愣，不知看了多久。触及他的目光，肖寒月慌乱地眨下眼睛，强自镇定地笑：“凛凛的话……九华峰只你一名弟子，不如，你与九玥峰一道，接引衔月宗？据闻，衔月宗掌门与顾师叔私交颇好。”

林凛点头，“听肖师兄吩咐。”

肖寒月笑一笑，眉梢却挂上些许黯然。

肖师兄啊……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心意相通呢？

簪花会后，他恐怕又会很长时间见不到凛凛。他如何等得？这是他惟一的机会……

肖寒月慢慢垂下眼眸，下定决心。

于是那日散会后，肖寒月请林凛留步，引他去往桃林，一同漫步。

桃林风光正好，桃花都已绽开，颜色绯红，娇嫩柔美，一簇簇团在枝头，远远近近组成一片花海。偶尔有花瓣翩跹而落，吻过林凛肩头，又被肖寒月轻轻拂去。

肖寒月似乎已经镇定下来，他垂着眼睛，温缓地说：“我之前心绪杂乱，语无伦次，说了些不恰当的话，望凛凛不要怪罪。”

林凛弯唇道：“肖师兄多心了，哪里会。”

肖寒月抬眸去看林凛，眼中初始有些许犹豫，而后慢慢坚定起来，“我那个样子，吞吞吐吐，说些不知所谓的话，只是因为……太过……心仪于你。”

林凛愣住。

肖寒月舔舔唇，手指颤抖起来，他阖了阖眼睛，下定决心一般，伸手去勾林凛的手，脸上红霞似火，“凛凛……我，我……我实在是忍不住……”他咽一下口水，不敢去看林凛的表情，逼着自己说下去，“自与你分别后，我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眼中心头皆是你。我知道这样不对，可……可我没办法，我忍不住……我、我……”满腔情意堵在他心口，恨不得满溢出来，却全无宣泄之法，只能透过这样苍白无力的语言，缓缓流出些许深情。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肖寒月祈求一般地说着。

“凛凛。”一道清冷的声线蓦然插入，打断肖寒月情难自抑的告白。

肖寒月豁然转头，林凛因太过震惊，迟钝片刻，才愣愣地看过去。

是顾北辰。

顾北辰站在桃林之外，穿雪青色长袍，佩辰光剑，眉目间没什么表情，周身气势却如同一柄出鞘的剑，清冷锋利。

“师尊……”林凛看着他，有些呆愣。

他第一次见顾北辰如此模样，表面一派淡定，实则全然紧绷起来，带着鲜明的攻击性，直直扑向肖寒月。

肖寒月面上一片苍白，他缓慢的垂头拱手，艰难行礼：“顾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