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此举,兴许会对载秋不利。也亏得她能想出这么个地方藏身,难怪咱们耽搁了数日寻不得二师弟的身影。”
“事不宜迟,咱们今夜便去那花楼中一探。”
灯笼高挂,脂粉腻人,这花街一如既往地是销金窟的模样。叶栾景从前来得惯了,此刻倒是极为熟稔地和几个招揽他的妓子谈笑风生。苏圣卿毕竟是佛门出身,几时来过这等风月之地,此刻见着这番景象,也不禁心有不悦。谢慎情生得貌美,那些女子更不知他是双性之体,只把他当了来寻欢作乐的客人,更是一拥而上,害得苏圣卿只好将他牢牢搂在怀中,生怕再有旁人觊觎。
不过片刻,三人便已在妖后的那家花楼里落了座,叶栾景最是擅长此事,三两下就从妓子的口中打听出来妖后几乎是夜夜在此弹琴,更是连方载秋的居所位置也打听得一清二楚。
这居所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处院落,叶栾景叫住了苏圣卿:“大师,让怀妄单独进去吧。”
苏圣卿沉吟片刻,也只好缓缓点了点头。
烛灯前,端然坐了一人,白袍金冠,正聚精会神地提笔描绘着什么。月光照耀在他俊美的面容上,更是让人心荡神摇。
“二师兄……”谢慎情低声唤着,不知为何只觉得一阵酸涩涌上心头,算起来,他们二人也是许久未见了,谢慎情站在空荡荡的院落里望着屋内的人,仿佛呆住了一般。直到耳畔传来叶栾景的传音:“傻怀妄,还站着做什么,快进去啊。”
谢慎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把眼中的泪水憋了回去,心中却满怀着期待,方载秋见到自己会是一副怎么样的神情呢?是大喜过望而冲上来抱住自己?还是如自己当初拒绝他那样说出绝情的话来?
就当谢慎情鼓起勇气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方载秋却先开口了:“你是什么人?为何和我画中人长得一模一样?”
谢慎情顿时僵在了原地,他不认识自己了,方载秋竟然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此时正值盛夏,他却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传到四肢百骸,几乎要将他冻僵了。那股冷气一直钻入他的心里,刺骨的疼痛让谢慎情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自己在幽州找寻了数月,最后换来的便只有这样一个结局吗?
方载秋见这人痴痴地望着自己,心下也有些疑惑,走近了上来问道:“莫非我们曾经认识?”
他依旧是从前那个面冷心热的二师兄,深邃的眼眸之中有着好奇、疑惑抑或是惊讶,但却寻不到半分其他的感情:“你到底怎么了?”
谢慎情希望他恨自己,无视自己,甚至冷漠地拒绝自己都好,可为什么偏偏方载秋就是完全抹消了他的存在?
他跟叶栾景在路上的对话此时竟都成了真,方载秋不记得他了。
“我……我没事……”好容易憋出这几个字来,泪水却夺眶而出,“我……我们或许认识,但现在……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方载秋见他泪水如珍珠般落下,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心中莫名地一阵抽痛:“你先随我进来吧。”
谢慎情下意识地便往那屋内瞧,那桌案上摆放着许多胭脂,衣架上悬挂着女子的衣物,还有……他瞬间后退了几步,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摇头:“不要!我不要进去!”
“那……咱们在这说话也行。”方载秋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恼了他,有些笨拙地问道:“你能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怀妄,你可以叫我怀妄。”谢慎情匆匆地看了他一眼,却是转头就朝门外跑去。
叶栾景惊诧地看着谢慎情扑入了自己的怀中,还有不远处那同样一脸迷茫的方载秋,他隐约猜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只得对身旁的苏圣卿说道:“大师,此事恐怕另有隐情,咱们还是回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