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隔日,裴旺藉故前来拜访南溪。
在南溪的印象中,裴兴谦和有礼,而裴旺则有些小孩子脾性。他与裴家的次子交集不多,猜不到裴旺前来拜访的用意为何。但他毕竟是客,不好拂逆主人家的意思,便还是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见面的时候,南溪总觉得裴旺从上至下扫了自己一眼。那样的目光,竟然与他从前在小倌馆里接待的客人相似,总有说不上来的暧昧感。
南溪还没琢磨出什麽,裴旺就直接说了:“南溪,我有点私事想和你商量。”
南溪点了点头,一旁的仆人便识相的退了下去。
南溪想来想去,觉得裴旺大概是要跟自己说裴兴的事。他听过裴兴说过一些,他与弟弟表面上看起来感情不错,私底下其实十分生疏,裴旺似乎非常在意自己是庶出的身分,所以总爱争强好胜,想在父亲面前表现自己。
南溪还没想好该怎麽说,裴旺就先说出口了:“昨晚,偏院长廊外。”
他只不过开了这个头,什麽话都还讲,南溪的冷汗就下来了。他震惊的看着裴旺,语气虚软的问道:“你想说什麽?”
“我什麽都知道了。”裴旺盯着南溪,慢慢说道:“你和我父亲的事,以及……你身子的秘密。”
这几乎不用再问了,南溪已经能确定他确实撞见昨晚那些事了。他从小就在寺院长大,心思单纯,完全无法应对这样的情况,“你想、怎麽样?”
裴旺毫不客气道:“我希望你能帮我。”
他本来就是来跟南溪摊牌的,尽管他一开始对南溪也有相当程度的好感,但在撞见那样的场面,以及知道他的身子异於常人时,那些好感反而在顷刻间就消磨不见。毕竟对象还是他的父亲,而父亲与男子苟合,岂不就是对母亲最大的侮辱。
他将这些不满归咎在南溪身上,彻底扼杀自己对这人的春心萌动。他本以为南溪是乾净的,殊不料雌伏在男人身下的时候竟然也会浪成那副模样,与在妓馆里的女子并无不同。他原本还因为南溪而怀疑自己是不是喜欢男子,现在可好了,南溪将他的幻想全都打碎了,还是以这样不堪的样子。
南溪抬头看他。
裴旺冷淡道:“我要你在父亲的枕边帮我说好话,怂恿他让我成为家主的继承人。”
南溪听了心中一惊,裴旺这是要跟裴兴争的意思。
裴旺以为南溪不知道他与裴兴的事,便补了一句:“我只是想让人知道,就算不是正室所出,我一样也不输给裴兴。”
南溪沉默许久没有说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种事他固然插不上手。
裴旺以为他不肯答应,又说:“你若是不答应,也是无所谓的。我自己找父亲去……”
“不行。”南溪连忙阻止。他知道裴起隐瞒这件事,是有些私心在,但主要还是不想让这个家变得更复杂。南溪自己也不想破坏旁人的家庭,便缓了语气说:“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这个外人帮不上忙。”
“外人?”裴旺冷笑一声,口无遮拦道:“我看昨晚父亲疼爱你的样子,分明不把你当个外人。”
南溪听见这样的话,既羞脑又难堪。
裴旺看见南溪难堪的样子,自己心里也不太好受,但他既然打定主意要当坏人,就不会心软。他别开眼,不再看他,“你好好考虑清楚吧。若想清楚了要帮我,晚上再来找我。”
裴旺也不等南溪有什麽反应,迳自起身离开。
南溪在厅中呆坐一整个下午,完全不知道事情怎麽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还在寺院里的时候,曾经向往外头的世界,然而当他真正走到外面的时候,才知道并没有想像中这麽好。
傍晚的时候,南溪回房换了套外出的衣服,才提着灯去找裴旺。
裴旺才刚要用晚膳,就听见仆人通报南溪已经在外等候。他让人请他进来,再吩咐多备一双碗筷。
南溪进来时,裴旺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又问南溪:“吃吗?”
南溪摇头:“我不饿。”
裴旺想看看南溪的觉悟在哪里,故意道:“陪我吃一点。”
南溪看了他一眼,还是拿起筷子,往碗里夹了一些菜。
裴旺又说:“喝酒吗?”
“我不会喝。”
“但我想喝,也想有人陪我喝。”
南溪听後,果然还是乖乖的拿起酒壶,帮裴旺以及自己的杯子里斟酒。
裴旺没有再废话,直接道:“喝。”
於是南溪拿起杯子,与他碰杯,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南溪不胜酒力的事情,裴旺也是知道的。除夕那夜他就对父亲找裴兴帮忙,而不找自己在生闷气。他觉得父亲总是这个样子,有好的事情就交代裴兴去做,不好的事情就留给自己,等出了事,再来责骂自己,藉此突显长子的重要与可靠。
南溪只不过喝一杯,就已经有些酒意上脸了,白皙的肌肤透上一点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