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的身体突然撑不住,病情开始急速恶化,明明一切都在朱浩预料中,却当事情真发生时,朱浩却又觉得不甘心。
但看起来,唐寅却对此并没有太过在意,好像他自己对生命什么的已经看透了。
「不要对外人说,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唐某人马上就要走了,连宁妃那边也不要提及,你最多告知陛下,甚至于陛下那边你也可以选择不说。」
唐寅话里言间透露出的意思,他想安静离开尘世,不想麻烦太多人。
朱浩点点头:「我明白了。」
没有太过悲伤的表达,因为唐寅远没到回光返照明天就要死的地步,还可以诊治抢救一下,虽然意义只是让唐寅多活几天。
「议礼结束,以后朝堂就得靠你一个人撑着了,等你坚持不住时,奉劝你一句……早点归隐,总比留在朝堂上与人勾心斗角好。」
唐寅以前说这话,朱浩是不会听的。
我年轻气盛,为什么要听你这个老态龙钟、一副想归隐田园的穷酸的意见?
可现在唐寅说什么,朱浩却不会再进行争辩,反而觉得有几分道理,或许这正是唐寅经历了一生的浮沉后总结出来的经验,唐寅是真心实意告诫他,光是这份情义就让朱浩没理由去反驳。
「好了,该说的说完,如果你有办法,就让堵在我府门外的那帮人消失。若不然就让他们待着,反正我不会见!求情什么的也别请托到我身上,实在是力不能及!」
唐寅说着,再次拿起一张画纸在桌案上铺开,然后俯身开始研磨,大概还想再作几幅画。
这会儿的唐寅,或许是觉得自己活着,能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多留一些墨宝给后人,这对朱浩来说却没什么不好,虽然因为有了他的出现,晚年的唐寅不再是那个穷困潦倒的书生,有了物质基础唐寅可以钻研画技,画功更臻纯熟,这样的画作多留几幅,或许就能当传家宝了。
当然,这也不是朱浩所在意的事情,毕竟作为穿越者,他不需要为自己的子孙后代去考虑那些问题。
朱浩来到盔甲厂附近的实验室,叫随从买来酒菜,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起了闷酒。
以往无论经历过什么,朱浩都能坦然接受,两世为人的经历让他的心智非常成熟,他甚至觉得苏熙贵跟自己很像,这世间的所有人情事,都可以归纳为一门生意,自己只是个生意人,是个历史的过客,没必要把自己弄得那么全情投入。
这也是他一直不肯跟孙岚圆房的重要原因。可到现在,朱浩却觉得自己好像融入了某种感情里面,他第一次有种想哭的冲动,这是他来到大明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感觉。
「就算我知道自己要死,我也哭不出来吧,可不知为何,却为个不识时务的唐寅,心中有了涟漪。唉!「
朱浩把酒杯放下。
不远处,娄素珍带着欧阳菲出现在院子门口。娄素珍看朱浩在喝酒,大概明白到什么,先摆了摆手,让欧阳菲暂时回避,而娄素珍则过来坐下,给朱浩斟酒。
「公子何以在这里喝闷酒?可是有不顺心之事?或许妾身可以帮忙参详呢?」
娄素珍永远想表现出一个知心大姐姐的形象,不知为何却总给朱浩一种她太过热情,甚至有点多管闲事的感觉。
你自己的事都处理得一团糟,干嘛在意我怎么想?
朱浩道:「朝中那么多事,难得找个清静的地方喝杯酒,这都不行吗?」
娄素珍微笑着摇头:「这是公子的地界,公子想在哪里就在哪里,妾身也不是故意过来打扰。只是有关欧阳小姐的事,想跟公子好好谈谈。「
还是要为朱浩和欧阳菲之间撮合。
「宁妃,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能如实告诉我吗?」朱浩突然道。
娄素珍非常讶异。
朱浩居然会当面称呼她「宁妃」,要知道那是她不想提及的过往,朱浩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这么聪明的人,为何突然提到这个?
「妾身从江西出来后,跟家人断绝一切来往,隐姓埋名的事吗?」娄素珍何等慧黠,她马上就猜出朱浩大概想说什么。
朱浩点头:「你后悔过吗?是否在鄙阳湖内,纵身一跃,从此之后你便遨游仙界,比在尘世间继续受苦要好呢?」
「呵呵。」
娄素珍抿嘴一笑,道,「公子平时习惯做大事,从不会拘泥于小节,今日怎会想到问这个?经历过的事,根本就没必要后悔,心中无论如何作想,结果也无法更变,不是吗?还是说,公子觉得朝中议礼之事远远超出了您的预期,现在想收手却不得呢?「
在娄素珍眼中,朱浩是个理性的人,说白了就是一切都考虑利害得失,从来不会感情用事。
如此前提下,娄素珍理所当然认为,朱浩不会为身边人生老病死的事感怀,自然也就不会往唐寅身上想。
朱浩闭上眼,好似在回忆什么:「议礼,所有人都在提议礼,议礼的结果真的有那么重要?这本来就是该经历的事情,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