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万宏不但有意见,而且意见还很大。
“侄儿,非要把话说得这么决绝吗?难道你不怕……”
朱万宏当即就要威胁朱浩。
先前装孙子的苦情戏已经过时,明知大侄子不会相信,再去浪费演技就没那必要了,干脆直接一点,用他自以为朱浩怕的事情作为要挟。
朱浩嘲笑道:“大伯说的正是我要说的,你要向杨阁老举报我是吧?那你可就要承认,当初兴王府长世子之死跟朱家无关,朱家虚报骗取功劳?那时不用我出手,太后都不会放过朱家!”
“啊?谁……谁说我要去举报这个?”
朱万宏慌神了。
之前他觉得有朱浩的“把柄”在手,那就是检举朱浩其实是在为新皇做事,但这要建立在朱四兄长之死跟朱家无关的基础上,但凡朱四有至亲死于朱家之手,怎么着新皇也不可能信任谋害自己亲大哥家族之人。
若要承认朱四兄长之死与自家无关……正如朱浩所言,张太后定会让朱家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朱万宏为朱浩挖了一个坑,结果一不小心自己掉进去了。
朱浩道:“随便你举报……既然你都想要鱼死网破了,那在你检举成功时,就是朱家彻底覆灭之日!这点我很确信,到时家破人亡可别怪我!”
朱万宏怒视朱浩:“我不信你敢这么做。”
“哎哟,你不顾家族情分,要举报你侄子,你不仁,还不允许我不义?我被检举了,最多以后专心为陛下做事,大不了跟张璁一样外放当地方官去,不瞒你说,张璁做的事,都是我指使的,我都许诺他了,三年内必升佥都御史,五年必回朝当侍郎。”
“你……你……”
“我嘛,到地方历练个几年,正好远离京师的纠葛,等杨阁老年老致仕回乡,我回朝怎么说也能当个尚书吧?或许到时我入阁了,朱家连上街乞讨的资格都没有,我把朱家都放到辽东杀蛮子去!哈哈,想想就好玩。”
朱万宏见朱浩那一脸嘲弄的模样,突然意识到,这个侄子真不是一般的文人。
简直比恶魔还要凶残。
“你不信……”
“不信你会半途截杀我,是吧?那好啊,正好比比看,本人不才,手上银子不少,雇请几百个护院没问题,陛下也必定会派锦衣卫贴身保护,你要是敢对我出手,我会让朱家上下鸡犬不留。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别人想扎我一针,我用榔头敲碎他的脑袋!”
朱万宏一听,马上意识到,真的斗不过。
论权势,朱浩看起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翰林院史官修撰,但其实连锦衣卫千户都随便发配,皇帝对其言听计从。
斗狠……
这小子简直就是个恶魔!
朱万宏瞬间眼泪就流下来了:“侄儿啊,伯父一句话都没说,你怎能把伯父说得如此不堪?都是一家人,为何要喊打喊杀?伯父这趟来,其实是跟你告别的,希望我们伯侄二人以后还有机会相见……看被你说的,好像咱水火不容一般,大伯是那种人吗?”
你不是谁是?
不过朱浩倒觉得,朱万宏至少能听进去道理,不至于像朱嘉氏那么蛮横无礼,以为自己是长辈就无法无天,什么事都要以她的意志为准则。
识时务为俊杰!
朱浩道:“大伯,我只是把丑话说在前面,都是自家人,何必闹得那么不愉快呢?到南京去,别妨碍我在京城做事,这样以后等杨阁老倒台了,不会因为你跟其纠缠太深,而被牵连,到时连我都解释不清……就算陛下再信任,到时御史言官什么的不断参劾,那时……我也怕兔死狗烹啊。”
“对对对。”
朱万宏此时表现得跟朱浩一条心,“侄儿你深谋远虑,真不是吹的,伯父自叹不如。要不这样,你有事尽管来信,江南有什么事你要办,你大伯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给你办成了。”
朱浩笑了笑道:“那大伯咱可说好了,你到南京后,一定要听从我的吩咐办事,我有事的话就不客气了啊。”
“那是,那是……”
朱万宏满脸堆笑,好像跟朱浩一点嫌隙都没有,简直伯侄一家亲。
……
……
当朱浩把一脸堆笑的朱万宏送到院子时,朱娘还惶惶不安。
她觉得事情不会小。
但又不知该怎么面对,事情太过蹊跷,已完全超出她的理解范围。
等看到儿子跟朱万宏一起出来,朱万宏还一副笑哈哈的模样,朱娘更觉纳闷。
“娘,我这就送大伯离开。”朱浩道。
朱娘问道:“事情……都解决了?你大伯,不用去南京了吧?”
朱万宏正色道:“弟妹这是说哪里话?去南京也是为朝廷效命,咱都是大明臣子,岂能只顾自己的小家而不顾大家?经过侄儿这一番开解,我这把老骨头深刻认识到为朝廷效命应当不计个人得失,以大义来全大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