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香蚕豆笑弯了眼：“小斯江，舅舅问你，你真的喜欢去合唱队？”

&esp;&esp;斯江一愣，别过脸不理他。

&esp;&esp;“景生姆妈特别喜欢唱歌，她做饭的时候唱，割胶的时候唱，洗澡的时候也唱，哄景生睡觉能唱上一个钟头不停，唱得景生逃出去爬到树上睡，她其实就自己瞎编歌词瞎哼哼，可她那才叫喜欢唱歌。”顾东文一只手提起水桶往浴桶里倒：“斯江啊，如果你洗澡的时候都不想唱歌，就真的算不上喜欢唱歌。不喜欢的事情要一直坚持是很苦的。”

&esp;&esp;斯江悄悄回过头，看着大舅舅的背影。大舅舅才回来一个多月，他怎么就看出她不喜欢唱歌的呢。她只有训练前才会赶着在学校的厕所里复习一下，但是合唱团是一件很好的事，能被老师选中很了不起，还有姆妈爸爸特别为她骄傲。人人都喜欢她唱歌，除了她自己。

&esp;&esp;顾东文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喜欢看书，床上、吃饭台子上甚至马桶边上都是你的书。你喜欢写日记，舅舅看你再累也要写上几句。你喜欢吃好吃的，喜欢陪你阿娘和外婆聊天，喜欢和妹妹说话，妹妹不在你会拿洋娃娃扮成妹妹。你就把时间花在你喜欢的事情上就对了。什么唱歌跳舞当班干部拿第一名，都不重要，真的。”

&esp;&esp;“我要当第一名。”斯江咬了咬唇：“姆妈说景生表哥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年级第一。”

&esp;&esp;顾东文蹲下身：“你小舅舅从来没得过第一名，你觉得他厉害吗？”

&esp;&esp;“当然厉害！舅舅高考考了全上海第三名！”斯江有点吃惊，小舅舅上学没得过第一？

&esp;&esp;“你不相信的话写信问他。”顾东文站了起来，拎了空桶笑着往外走。

&esp;&esp;斯江听出他哼的是《妹妹找哥泪花流》，眼睛一亮：“舅舅你也喜欢唱歌？喜欢看电影？”

&esp;&esp;顾东文嗳了一声：“走到哪儿喇叭里都在放着这支歌，我怎么也跟着哼上了，真是的。”

&esp;&esp;“舅舅，那你喜欢陈冲吗？我们老师都喜欢她，说她可漂亮了。”斯江忍不住追过去问，老师们还说她长得像大明星陈冲呢。

&esp;&esp;顾东文想了想，回过头严肃地说：“陈冲漂亮吗？我看一般般，没有我家斯江好看。”

&esp;&esp;斯江脸红了：“舅舅真讨厌！我哪有——”

&esp;&esp;“哦？说实话就讨厌了？”顾东文哈哈笑，那他可得多说几句。

&esp;&esp;顾阿婆摇着扇子过来催斯江洗澡：“当然是斯江好看！我家斯江明明像夏梦好伐，什么眼神。”

&esp;&esp;斯江不依了：“我喜欢陈冲！我喜欢《小花》！”

&esp;&esp;“什么小花大花的，我只知道小生老生。”顾阿婆叮嘱她：“快点洗澡了，你不要再一边洗澡一边看书了啊，书都湿掉了！”

&esp;&esp;“没！我每次都擦干手指头才去翻书的。”

&esp;&esp;“擦了也是湿的，你看看，这边上是不是皱了？”

&esp;&esp;“……”

&esp;&esp;顾阿婆掩上门，去追顾东文：“老大！老大！我有话要问你——”

&esp;&esp;第63章

&esp;&esp;顾东文坐在文化站门口抽烟，自从听过斯江绘声绘色描述过斯南的霸业，他看着眼前这群白相得很起劲的小囡们就不禁带上了一丝笑意。不出意外，景生那臭小子肯定会板着小脸不参与，非要等观察仔细了私下练熟了确认能一鸣惊人才出手。

&esp;&esp;远远看见姆妈颤巍巍地找过来，顾东文苦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顺手把烟在地上捻熄了。天下当妈的也是作孽，小孩子生下来，只盼着长胖点长高点别生病。孩子越大妈的心也越大，学习要好还要听话，硬生生把斯江这种可爱活泼的小姑娘都弄得苦哈哈。再往后孩子都成大人了，当妈的还放不下单位和结婚两桩大事，操心到老又开始忙孙辈。好像不操心她就失去了当妈的意义。

&esp;&esp;但他对这样的妈还真没辙，对姆妈没辙，对苏苏也没辙。

&esp;&esp;“你躲着我做什么！”顾阿婆一扇子劈在他肩上：“我会吃了你啊！”

&esp;&esp;顾东文伸手掸了掸台阶上的灰，扶了她胳膊肘一把：“和尚念真经：女人是老虎。您可是咱家最大的老虎。”

&esp;&esp;顾阿婆憋不住笑，又给了他一扇子：“就你从小油嘴滑舌的，对着你老娘说有个屁用。我问你，斯江阿娘门洞里的康阿姨要给你介绍对象，你怎么见都不去见一下？那个女同志坐办公室的，条件蛮好，三十四岁，老公死了五年，有个七岁的女儿，单位里